第28章 收之桑榆
幕连被逗笑,安抚道:“好,好,我们月儿最是自立自强了,既会剑法,又懂谋算,一般的男子可比不上!”
听着幕连的语气,不像是对恋人说话,倒像是妹妹。
巳月还想辩驳,可是幕连表面已经服软,巳月一时又不知从何辩起。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繁花似锦。
巳月背着一个竹篓就下山了,在轩越阁闷的久了,巳月想下山透口气,正好可以边采草药,边练练剑法。
她用落英剑把看好的草药连根铲起,然后以七星剑法让草药稳稳地落在竹筐里。
巳月正玩在兴头上时,远处却隐隐传来一阵哭声。
她循声望去,发现不远处一女子正一面啼哭,一面将头伸向悬挂在树上的白绫里。
这女子是要寻短见,巳月果断挥起落英剑,相隔十步,她以剑气斩断了白绫。
那女子上吊不成,哭得更伤心了。
巳月走过去,问道:“你年纪轻轻,生的也不错,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那女子只是一个劲地哭,过了好大一会儿。
巳月被她哭得烦躁,便说道:“你若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若你不说,我可就走了,那白凌还有半截,想来你上吊也够用了,我先走了!”
那女子这才断断续续地止住了哭声,开口说道:“我本是良家女子,父亲是山下的猎户。
一年前的一日,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了我命里的煞星。
那一日,他来这里打猎,我们相遇。他夸我生的好看,说我不该过这样贫苦的日子。
他生的风流,又惯会甜言蜜语,接触时日多了,我们就私定了终身。
结果,结果…如今,我已经有孕,却寻不见他的踪影。
家里定是容不下我了,我也只能一死了。”
巳月蹙眉说道:“既是寻不见他,为什么不去报官?他这是诱骗良家妇女啊?”
那女子哭着说道:“怎么没去?那官员说我状告的是世家大族,他们不敢管,还把我轰了出来。”
巳月一怔,心中暗想:“世家大族?难道是学宫里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巳月问道。
那女子一边啜泣,一边说道:“贾韶。”
“贾韶?”一丝浅笑浮上巳月嘴角。
若是别人,这事可以不管,既然是贾韶的事,那定然要管上一管。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他会给你名分,这小子是该受点教训了!”巳月恨恨地说道。
那女子被巳月所说的话惊讶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巳月神秘地回道:“一个能帮到你的人。”
回到轩越阁,巳月取出药草,对着一些药典仔细研究。
经过几日废寝忘食地钻研,巳月又研制出了几种药丸。
她十分高兴,去厨房做了几样菜,等幕连一回来,他们边吃边聊了起来。
巳月装作无意地问道:“学宫掌事们没有说郊游的事吗?前几日我下山,看到山下花开得正盛,美的紧呢!”
幕连暗中轻笑,想来这小丫头是在学宫憋得久了。
幕连温和地回道:“五天后,是学宫休沐的日子,夫子们会和我们一同下山。而且,还准允我们带着自己的书童,来凤鸣山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好好游玩过,这次可以好好逛逛了!”
巳月一边嚼着饭,一边笑道:“甚妙甚妙!”
这一日,春光明媚,凤鸣山下繁花似锦,杨柳柳依依,正是个鸟语花香的好时节。
学子们个个心情大好,一会儿赋诗,一会儿猜谜,喜笑颜开。
忽然,有人大声呼喊:“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学宫掌事和夫子们全都急奔过去,巳月也拉着幕连挤过去看。
只见一白衣女子吊在一棵大柳树上,披头散发,脸色乌青,样子十分可怕。
学宫掌事赶紧让小厮把她放了下来。
掌事伸手探了探,发现这女子早已没了鼻息和脉搏。
巳月在人群中说了一句:“真是可怜!大家都去辨认一下,是否有认识的,也好找找她的家人来认领。”
巳月的话像是提醒了大家,大家纷纷上前看了看,都说不认得。
有小厮取了个白色的单布,盖在了女子的尸体上,便去报了官。
这个突发的事件并没有扫大家的兴,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正当大家你来我往,玩得正高兴时,贾韶忽然找掌事告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掌事看贾韶的脸色确实难看,便同意了。
巳月在马上冷笑一下,说道:“刚才还眉飞色舞,高谈阔论,一下子就蔫儿了,必有蹊跷。”
巳月的话听得幕连云里雾里,幕帘觉得没什么要紧,便没有多问。
傍晚时分,学子们游玩累了便回了学宫。
六七日后,贾韶病了,夫子们的课也不上了.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整日躲在屋子里。
不敢出门,口里一直念叨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学子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那日下山贾韶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人说他得罪了鬼神,闹得学宫里人心惶惶。
幕连回来把这件事说给巳月听。
巳月回道:“他这是遭报应了,贾韶就是司马荣的一条狗,要不是他往你的衣服上撒了臭珠,你也不会受伤。”
幕连说道:“贾韶不像个胆小的,怎么会见了一个上吊的女子就会如此了呢?”
巳月冷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得罪了什么鬼?”
幕连仔细看了看巳月,狐疑地问道:“你不会知道什么吧?”
巳月转头迎着幕连看了看,反问道:“知道什么?”幕连愕然。
原来,自从上次出学宫游玩回来,贾韶便神情恍惚。
夜半时分,总会看到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来到他的床前质问:“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以至于白天醒来,耳边还是不断出现那白衣女子的声音。
渐渐的,贾韶开始害怕见人,一见到人就会歇斯底里地大喊:“走开走开”,已经几近疯魔。
夜半时分,巳月悄悄来到了贾韶居住的嘉秀斋的后院。
嘉秀斋因为疯传闹鬼,侍候的下人已经去了大半。
贾韶最近疯疯癫癫的,司马荣也不待见他,这嘉秀斋冷清得很。
现在又是夜半时分,后院更是空无一人。
只有一轮孤月高悬空中,几声凄凉的乌鸦叫声打破寂静,在嘉秀斋的后院回响,让人毛骨悚然。
巳月没费什么力气,就翻墙来到了后院的枯井处。
她用钩锁利索地缠住了枯井旁的一棵树,轻巧地滑入了井中。
脚一着地,巳月就划开火折,把身上的吃食拿出来,递给身边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姑娘,我还得在这里呆多久啊?”
巳月回道:“吃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白衣女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有名分啊?”
“我既答应了帮你,必定会信守承诺。你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从这里出去后,你就回去等着贾韶迎娶你好了。”
巳月语气虽平淡,却是胸有成竹。
那女子见巳月如此笃定,心里也踏实,脸上现出了喜色。
巳月嘱咐道:“就算你日后成了贾韶的妾室,也不可以把我为你谋划的事情说出去,这也是为了你好。”
白衣女子如捣蒜般的狠狠点头。
忽然,枯井上传来窸窣的响声,还没等巳月熄灭火折,一男子就顺着钩锁滑到了井中。
巳月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邓宁。
巳月轻声低呵:“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邓宁撇了撇嘴,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贾韶发疯还真是你搞的鬼。贾韶的病来的蹊跷,我仔细查看,才发现他的衣服全部被曼陀罗汁浸泡过,这曼陀罗可是使人致幻的良药啊!”
接着,邓宁向旁边的白衣女子望去,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在山下当着大家伙的面上吊自杀的姑娘吧?就是你每日夜半跑到贾韶的房间里扮鬼吓唬他的吧?”
白衣女子被邓宁说中,开始发抖后退。
巳月将白衣女子拉到身后,轻声怒斥邓宁:“你这么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话音刚落,巳月便拳脚招呼上了。事情已经做了一半,若是此时被邓宁搅黄了,恐怕还会连累幕连。
邓宁武艺高强,枯井内狭小,两人都施展不开,一直近身格斗,几个回合下来也没有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