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失忆
烟云缭绕，水汽氤氲，剥开层层叠叠的仙气，须弥山高耸矗立，直达天外。沉沉寂寂的咸海似可以容纳一切罪恶与秘密，波澜不起的环绕在须弥山周围，平静隐秘的水上浮着一座诡异的塔，塔的外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隐隐散发出一股幽深的恐怖，比之修罗地狱恐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次来这里也是第一次遇见夙风，恍恍惚惚中已有一经年之久，再次站在这儿依然会被这里的肃杀沉闷之气震撼。
姨母见到我应该会一眼认出，毕竟他们都说我与母亲相似至极。不知姨母又与母亲能有几分相似。
须弥山上的风很大，隔了一年我站在这么高的云头上还是感觉会有些不稳，身体极力保持着重心，身后有双手轻轻扶住我，我转过头，暖心的朝夙风笑了笑。感到有余光瞥向我，望去，只看到师父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如湖，微风轻掠，逸出淡淡哀愁，一圈圈直达天际，消失不见。
远处一朵白云横空飘来，三个身影越来越近，中间被搀扶着的那个想必就是姨母了。
‘姨母，姨母。’我鼻子一酸迎上去。
‘你，是谁？’姨母有气无力说道，一眼便可看出我和她的眉眼很像，不过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惊喜，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茫茫然的空洞，更确切说有些呆痴。
‘我是婳姀，姨母，是媚凰的女儿?’我解释道。
‘婳姀是谁？媚凰是谁？我又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姨母身上衣服完好，身上也并无伤痕，可见她法力无边，在锁妖塔内也并没有受到多大委屈。
‘姨母她这是怎么了？’我问道。
‘失忆！’二郎神君道。
‘失忆？’我看向朱雀，‘为何会失忆？’
朱雀摇摇头，‘我也不知，方才在塔内她就是这个样子，谁都不认识，方才进去的时候，霓裳姐姐正在同嗜魂兽缠斗，可是那嗜魂兽并不是她的对手，霓裳姐姐也并无杀掉那恶兽的意思，只是打了一会便停下了，锁妖塔内的妖兽似乎都很怕霓裳姐姐，霓裳姐姐也并不太想出来，我哄骗了好大一会儿才将她哄出来。后来我捉住一个小妖问道，那小妖说霓裳姐姐半年之前忽然有一日醒来什么都不记得，或许由于突然失忆，她变得非常喜好同他们较量，一日要比试数次，锁妖塔的妖兽们整日叫苦连连，却又无法。’
二郎神叹了一口气道，‘许是在锁妖塔内经年累月愁苦郁闷，承受不住忽然失忆了也未可知。既然已经这样了，暂且先好生修养着，让药仙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恢复记忆的药。’
朱雀叹了口气，在二郎神君肩膀上重重戳了一下，‘若不是你，不懂得变通，霓裳姐姐怎么会被关这么久，明知其中有诈，还非要按规矩来，恶人逍遥，好人蒙冤··’
二郎神君被朱雀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师父打住越说越停不下来的朱雀，‘好了，先回去再说吧！’
‘去哪？我不去，我要回去，我还要打架，我和化蛇约好了，要比试，不去不去，快把我送回去。’姨母对于我们的决议并不买账，闹得像个小孩子。
朱雀没法，‘你跟我回去，我同你比试。’
姨母痴痴的看看朱雀，‘你，厉害吗？’
‘呃，还行！’朱雀不好意思说自己打不过姨母。
谁知姨母又来了句，‘我不同笨蛋比试。’
朱雀是个爱逞强好面子的，大家听姨母这么说都默不作声，二郎神君噗呲笑了一声，朱雀便指着二郎神君道，‘他厉害，让他同你打，天上打得过他的没有几个。’
姨母拍拍手道，‘好哎，好。’说着就去拽二郎神君，哮天犬哼了两声，看到朱雀的眼神颇无奈的耷下耳朵。
二郎神脸涨的通红被姨母拽着，我们都作没看到。
亏得朱雀的府内简陋朴素，没有什么值钱宝贝，素净整洁的小院一个时辰下来被姨母快要拆的七零八落，哮天犬在院里狂奔不断向二郎神求救，姨母追得好不尽兴，二郎神一头黑线坐在院内大柳树下对哮天犬道，‘你要是跑不过霓裳上神，这个月的月亮你就不要再玩了。’只见哮天犬跑的更加卖力了。
夙风去请了药仙来看，药仙给姨母左右手都把了两遍脉，亦是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只是开了两剂增强记忆的药方用下去，依然不见好转，若是天界的药仙都束手无策，姨母的失忆症怕是要医不好了。姨母日日精力旺盛，身边人都与她比试了一遍，这两日时常溜出府内，东逛西窜，哪位神仙遇见她都要好生与她打斗一番，于是一时间天界鸡飞狗跳。
这一日，朱雀又慌张跑来说姨母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与朱雀速跑出分头寻找，白日的天街除了地上铺的白玉砖依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外，竟然没有几位神仙出现，安静非常，我跺了跺街道，白烟过后，一位地仙颤巍巍现出身，‘不知仙子找小老儿所为何事？若无甚要紧事小老儿需快些隐匿起来，若是让那位法力无边的女上神看见可不好，小老儿这一把老骨头可不够折腾的。’
法力无边的女上神？看来是说的姨母了，遂问道，‘请问地仙，可知那位法力无边的女上神现在何处？’
地仙指了指，‘哦，那位女上神将雷神霹了之后往那边去了！’
将雷神霹了，我后背冒出一身冷汗，姨母的神力已经如此逆天了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路找去，除了街边几株合抱粗的大树被劈的零落不堪，几处宫墙被推到，一路的花草散发着烤焦的香气外，其余还好还好。
堪堪走到菩提林，没了踪迹，一棵棵仙龄久远的菩提树根盘蒂结，树枝相绕，叶叶交错，林深处幽深僻静，似乎并没有何不妥景象，我潜入林中，一声声姨母，喊了半天，无人应答。
忽闻更远处有翅膀飞动，我屏气细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