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道歉
‘火，好玩，婳姀会放火，霓裳也会，不知哪个厉害？’姨母听到火调过头对赫煊说道。
为何我会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这个念头还未正式确定出来，后背一溜蒸腾暖和，眼前街道上行走的鬼怪眼中皆跃动着红如嗜血的火焰，脸上神色惊恐不定，本来面相都甚是奇异这添了恐惧上去更是可怖至极。
不知是哪一个高喊了一句，‘跑啊！’
热闹纷繁的街上瞬间连个鬼尾巴也见不到。
‘婳姀，你要不要玩？’姨母手托火焰向我走来，那火焰窜起的火焰苗足有一人高。
虽然我现已不怕火，也会变出火，可是我着实不想玩火，涅槃之后一次由于稀罕好奇自己变出了红莲业火玩，不小心燎了头发，一头乌发只剩下一半，再来这么一次，怕是要成秃子，尤其面前这人还是下手没个轻重如孩童般的姨母。
我非常诚恳的对姨母露出一盏月牙笑，‘不要，婳姀不要玩！’顺带对她使了个颜色，姨母了然道，‘你是说赫煊要一起玩？’
我伸出大拇指，然后对着赫煊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不理会他横眉怒对，咬牙切齿，待姨母转身的空，以及其快的脚步溜远了。
连日的折腾，终于有些小空可以歇息了，爬上府中那棵据说已老的不知道年龄的阎浮树，传说这棵树是每日在无间地狱超度亡魂的地藏菩萨亲手栽种，明黄的花开满枝头，天气无比晴好，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息，直入五脏六腑，透过树叶看到粼粼碎光洒落，不知觉间就睡了过去。
直到另外一种香味飘来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其实首先醒来的是我的肚子，然后是嘴巴，最后是嘴巴的吧唧声叫醒了耳朵顺道撕开了眼皮。
朦胧中，一张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绝美容颜充满了温柔可人的笑意，开口入耳更是软软糯糯的声音，‘婳儿，烤鸡腿，要不要吃啊？’这样的姨母正常的不像话，她手中的鸡腿金灿灿，黄澄澄散发出可以让人垂涎百尺的香味，我点点头，‘好香啊，要吃！’
姨母小心翼翼的伸到我的嘴边，‘我喂你，张嘴。’
我听话乖巧的张开嘴，嘴巴刚触碰到烤得酥脆的外面那一层薄薄的鸡皮，还未来得及咬下并细细品尝，鸡腿竟然长了翅膀不翼而飞，‘鸡腿呢，鸡腿，我的鸡腿呢？’我问道，姨母指了指树下，赫煊手里正握着那只肥美的鸡腿，这才发现鸡腿上系了一根透明的丝线，方才在午时的烈日下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脸上得意的神色显而易见，将鸡腿隔空晃晃，‘想吃吗？’
距离上次吃鸡腿已有半年了，九重天上的饭只讲究做法精细，摆出的食物要好看，却不太在意好吃不好吃，那日在凡界首次知世间原来有如此美味，大快朵颐了好几只鸡上的腿，回去后又不免心生忏悔，觉知自己身为神仙太不知控制自己的欲望，为那死去的鸡诵经超度了两日，眼前有送到嘴边的美味，岂有不食道理。跳到树下，赫煊衣服整洁，墨发不乱，不禁佩服他的能力，竟然毫发未损的回来，更加重了我的好奇心，‘你是怎么劝说的姨母不让她玩火的？’
赫煊咳嗽一声淡淡道，‘想知道吗？不告诉你！’
姨母捧了大捧阎浮花，从树上洒下，‘天女散花！’又跳下来，任缤纷落英落到身上，好奇心驱使我问道，‘霓裳乖，你方才去哪里了，婳儿找不到你！’
姨母撅了撅嘴，‘婳儿不乖，不给婳儿鸡腿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方才我转身溜走后，赫煊知自己劝不住姨母，遂将她带至河边，哄她往河里喷火，那火遇到水哪里还能再起火势，亏赫煊想出这个法子，赫煊又带姨母去下了馆子，酒足饭饱后给我带了一只鸡腿，名为是给我带的，其实是故意来馋我的，美名其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报复我将他们扔下之仇。
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兮祸兮互相依靠，好长的一个故事下馆子几个字最让人动容，想我许久没认真的好好吃一顿了。
我终是抵挡不住那根鸡腿的诱惑，硬将口水咽下，‘反正你们都吃饱了，魔君将那鸡腿赏赐给我如何？’顺带给了他一个极其谄媚的笑。
‘还会动不动就逃走吗？’
我诚恳的摇摇头。
‘还会把我给你的剑随意丢弃吗？’
我又诚恳的摇摇头。
‘那，给制天魔剑道歉，只要他原谅你就行！’
我正准备再摇头，惊问道，‘给魔剑道歉？’
赫煊一脸认真，‘对！’
我认为他是在赤裸裸的开玩笑，‘一把剑能听懂吗，还要他原谅，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原谅我！’
‘只要你认真道歉了他就能听懂！’
为了鸡腿，我拼了，我恭敬的道，‘对不住了，剑兄，我不该把你随便扔到地上，后来又将你扔进河里，虽然你也因此洗了个澡，但我的初衷终究是不对的，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不离不弃。’
赫煊脸上的表情游走在惊诧与崩溃的边缘，最终两种表情放弃了在脸上的挣扎，归于平静，眼里波光潋滟，温柔的涟漪一层层漾出来，声音如平缓的清溪触动河底的鹅暖石温柔流过，‘记住，不要再随意把他给丢了，他真的会伤心的，也不要再说走就走。’
我不明白赫煊说的他是指魔剑吗，听出赫煊语气里淡淡的忧伤，有些触动，保证道，‘我发誓，绝对不会再丢掉他了，也不会再说走就走了，若有为此誓，我就，就，啊，就··’
忽然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不用发誓，你记着就好了，傻丫头！’赫煊的掌心很温暖，还带些潮润，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很熟悉，是薄荷香。
我眨巴眨巴眼睛，示意知道了。
他将手拿开，我问道，‘现在可以吃了吧？’
赫煊失笑，一声叹息后将方才如潮水般忽然而来的忧郁掩盖，将鸡腿递给我，又从宽大的袖口掏出来两个油纸包，是我最爱吃的肉包子和一只水晶肘子。
我猜我此刻眼睛里放的光堪比上元节最闪亮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