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巡饿了。这只大黄狗舔舐着拉美西斯沉静的睡脸。拉美西斯并没有起身，他还在回味刚才的梦。在梦里，他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她有着成熟苹果一样的乳房，柔软甜美，有如同芦苇一般的嘴唇，还有灵活敏捷如青藤一般的双腿。
那是一个梦……不，并不是梦！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名为伊瑟的姑娘，将身体奉献给他，让他感受到爱情之美。
王子沉浸在回忆中，无暇理会夜巡，它的叫声充满绝望。终于，拉美西斯意识到夜巡估计是饿坏了，马上将它带去了厨房。夜巡风卷残云地吃光了碗里所有的饭，拉美西斯准备带它去马厩逛逛。
马厩里有不少非常健壮的好马，它们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并接受严格的体检。夜巡谨慎地跟在主人身后一路小跑，它对这些马总是非常警觉，因为这些身高腿长的四脚生物时常会有一些意外之举。
一个新学徒艰难地抱着怀中装满马粪的篮子。一些马夫正在边上看热闹，有人忽然绊了那个新学徒一脚，他跌了个跟头，篮子里的东西洒出来，刚好落到王子跟前。
一个五十多岁、看守一样的家伙，在后边凶神恶煞地喊道：“捡起来！”
那个倒霉鬼转过身，立即被拉美西斯认了出来。
“亚梅尼！”王子冲过去一把掀翻了马夫，扶起浑身发抖的他的朋友。
“你在这儿做什么？”
精神上的打击让这位年轻人有些语无伦次，没有人能听懂他的回答。
这时，一只饱含怒火的手压在了拉美西斯的肩膀上。
“喂，你……你是谁啊，胆子不小，这种闲事也敢管？”
拉美西斯抬起手肘挡在胸前，又顺势一挥，将那位问话的人推翻在地。那人丢了个大丑，当即恼羞成怒，狞笑着把同伴们都召集了过来。
“这两个不知礼数的浑小子，太傲慢了，看样子我们得好好教育他们一下……”
大黄狗张开嘴巴，露出牙齿，开始低声吠叫。
拉美西斯对亚梅尼说：“你躲一下。”
这位书记员哪里还有力气走动。
拉美西斯的对手有六个人，他想取胜难度极大。不过这些马夫过于自负，只知道用蛮力，拉美西斯或许能冲出一道缺口来。最壮的马夫冲过来，对着他就是一拳，拉美西斯迅速躲开，对方狠狠地栽了一跤。攻击者摔得晕头转向，刚爬起来就又重重地跌了回去。那个马夫的两个同伴也是这种情况。
拉美西斯非常庆幸自己曾在武艺上下了苦工，看样子这些人根本不懂武术，以为只靠蛮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拿下他。夜巡在第四个人的腿肚上咬了一口就跑，在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之后，又跑回来加入战斗。亚梅尼闭着眼睛，不住地掉眼泪。
马夫们有些迟疑，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可能会这些招数的。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六个打一个，你们都害怕吗？”
一个情绪极为激动的家伙挥舞着刀子说：“你小子长得不错，不过只要一场意外就成大花脸了。”
王子盯着那把锋利的匕首。那位马夫为了吓他，正一边舞动匕首，一边围着他转圈。王子镇定自若，他的狗却急于守护自己的主人。
“夜巡，坐下！”
“哦！你喜欢这个畜生……这么丑的东西，还是死了的好。”
“你不会只敢攻击比自己弱的家伙吧？”
拉美西斯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他心里只有消灭不公的怒火，没有一点害怕畏惧的感觉。
王子先发制人击倒了两个对手，又躲过了对方报仇的利刃。
“兄弟们，快停手！”一个马夫高喊。
就在此时，马厩的门廊中出现了一顶十分华美的轿子。轿子的主人明显身份贵重，他靠在高高的软枕上，额前盖着一块洒过香水的锦布，前臂搭在扶手上，脚下踩着一只矮凳，头顶支着遮阳伞。他二十出头的年纪，脸盘圆润如同满月，鼓胀的双颊让人几乎看不到他栗色的眼珠。他贪吃的习惯从肥厚的嘴唇上，就能看出一二。这位被养得膘肥体壮的皇家子嗣，对一切体育运动都没有兴趣。十二位轿夫扛着这肩上的重担，只为用体力换取丰厚的报酬。
马夫们一哄而散。拉美西斯走到这位访客跟前，他的狗则舔着饱受摧残的亚梅尼的小腿，以此来抚慰对方。
“拉美西斯，你怎么又到马厩来了……哦，你一直和那些畜生交朋友吗？”
“谢纳！这种臭名远扬的地方，你怎么会来？”
“巡视啊，这是法老王的要求，我是未来的国王，总要对自己的国家有所了解。”
“你来得正好。”
“这话怎么说？”
“这是亚梅尼，一个小书记员。有六个马夫让他做苦力，还羞辱他。”
谢纳笑了笑。
“拉美西斯，真是可怜，你都是这么后知后觉的吗？你的这位小朋友难道没有告诉你，他正在接受惩罚？”
王子转过身看向无力辩驳的亚梅尼。
“这位书记员不过刚刚上任，居然敢指责上级的错处，对方提出抗议，且态度强硬。我自然得让这个狂妄的家伙受到些教训，最有效的惩处办法就是让他到马厩来清理马粪、搬运粮草，这样他才能知道什么叫听命行事。”
“亚梅尼根本没什么力气。”
谢纳下令落轿。他的仆从马上摆好凳子，服侍主人穿鞋、下轿。
“走。”谢纳发出指令，“有些话，我要和你私下说。”
拉美西斯让夜巡留下来照顾亚梅尼。
在用瓷砖搭建的阴凉的顶棚下，兄弟俩一道走着。谢纳个子不高，体型壮硕，纸醉金迷、饱食终日的生活把他养得有些臃肿。与他相比，身形高挑健美、行动敏捷迅速的拉美西斯要年轻有活力得多。前者声音尖细虚浮，后者声音低沉爽利，两人唯一相同的地方或许只有都是法老王的儿子了。
拉美西斯提出请求：“收回你的命令。”
“把那个弱不禁风的家伙忘了吧，我们说点正事。你是不是应该及早离开都城？”
“这不是死命令吧。”
“那我现在就给你下这个令。”
“你还命令不到我。”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真庆幸我们还是一母同胞。”
“收起你的讥讽，尽情地赛跑、游泳和健身吧。哪天要是我和父亲同意，给你在常备军团里安排一个职位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为国效命这种荣耀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获得的。孟斐斯的氛围对你这种男孩儿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这几周已经适应孟斐斯的氛围了。”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我并不想让父亲下达残忍的命令。准备一下，悄悄地离开吧。我会在两到三周之内把落脚之处告诉你。”
“你要如何处置亚梅尼？”
“我说了，不要去管那个悲惨的叛徒。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两遍。最后，不要再和伊瑟见面。对于失败者，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这点你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