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对饮
渠梁衍的府邸坐落于皇都城的西南角，这一片全都是大梁皇族子嗣的府宅，因而防卫极为森严。
渠梁氏自建朝以来便立了一个规矩，凡年满十六周岁的皇子必须婚配并搬离皇宫，自行在宫外安宅。但渠梁衍是个例外，他虽在十六岁那年搬出了皇宫，却以天机院备考为由两次请旨暂缓娶亲，直到今日还未婚配，诺大的皇子府竟无一妃。
也许是久未回来，渠梁衍虽疲乏至极，却久久难以入睡。也许是因为兴奋，也许是因为思念佳人，总之他在床上辗转了两三个时辰才最终被困意打败。
第二日，渠梁衍被府中侍从早早唤醒。他拖着还未苏醒的身子，在宗正寺正卿凌作锡的陪同下，由赤焰军护送至文庙，祭拜了渠梁氏宗祠。
不知是谁把四皇子祭祖的消息抖露了出来，等到渠梁衍祭拜完走出文庙时，街道两边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只见他们不断高声呼喊着四殿下，给护卫的赤焰军增添了不少麻烦。渠梁衍很快坐上马车，掀开了两侧的帘子，脸上微微一笑，不时向街道两边的百姓挥手致意。
随后，车马队伍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渠梁衍在文庙祭完祖后，还得去宫里拜见皇太后和皇后，随后才能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虞妃。
马车上，渠梁衍已经放好了他在天都城精心准备的礼物——产自东海的千年海明珠是送给皇太后的，隆起山脉深层的流晶凝玉雕刻的玉枕是送给皇后的。而送给自己母亲的，则是一盒稀世罕见的凝脂珍粉，据说是天地初开时迸射出的仙灵和九重星璇中的玄晶柔化而成，服用后可使肌肤年轻美白。这些难得一见的宝贝当然不是渠梁衍能够轻易获得的，全都是凌霄郡主慷慨所赠。
渠梁衍依次拜见完皇太后和皇后，终于来到了自己母亲的寝宫。他与母亲用了午膳，下午又陪母亲在宫里闲逛了许久，等到他出宫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回到府邸，绕过府内的假山屏障，渠梁衍看到正厅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殿下回来了！”见到渠梁衍快步走入厅内，苏彣连忙起身行礼。下午，他被皇子府的管家早早地请了过来，喝了七八盏茶，终于等来了渠梁衍。
“苏兄不必多礼！苏兄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该向苏兄行礼致谢才是！”渠梁衍赶紧走到苏彣面前，扶住苏彣的手，然后自己恭敬地后退一步，郑重地拱手致礼。
“殿下言重了！”
“让苏兄久等了，快请！”渠梁衍赶紧指着正厅后方的桌子示意。
“殿下请！”
两人相互一笑，十分默契地一起走了过去。走到桌前，又是你来我往一番恭请后，两人才笑着同时落了座。刚一坐下，渠梁衍便止住了上前服侍的婢女，自己起身亲自为苏彣斟酒。
“这杯酒敬苏兄，若无苏兄和众位问天阁弟子舍生忘死护佑，我不可能平安返回皇都城！”
“殿下太客气了，苏彣愧不敢当！”
“请！”渠梁衍说完，先干为敬，随后苏彣也一饮而尽。
“今日没有他人，苏兄不必拘谨，快尝尝府里厨子的手艺！你既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辈子都是我渠梁衍的贵人！”渠梁衍边为苏彣夹菜边说道。
“多谢殿下设宴款待！殿下贵为皇子，对我如此看重，我斗胆敬殿下一杯！”苏彣边斟酒边说道。
两支酒杯相碰，酒花溢起，和着两人爽朗清宁的笑声香飘满厅。两人边喝酒吃菜，边畅聊过往，就跟回皇都城路上在马车上畅饮聊天一样。几杯酒下肚，二人酒色微醺，丝毫没有皇子和平头百姓之分。
“不瞒苏兄，昨日大朝后，父皇将我留下，跟我聊了很多。大哥靖王做了这么些年的闲王，父皇终于决定要他派去东三路了。父皇还允诺我，明年开春，也将下旨为我封王，到时可能将我派去南三路。”渠梁衍突然显的有些伤感，刚刚欢快的氛围顿时凝固了起来。
“我虽不知殿下的抱负，也不知封王、领军对殿下有多大吸引力，但陛下的安排自有陛下的道理。殿下有旷世之才，将来定能建盖世之功，陛下自然是相信殿下的能力的。”
“苏兄有所不知，我一旦授封派去执掌一路大军，无召便不得返回皇都城，也不得随意离开。”
“殿下是在担心，若您常年待在南三路，便更难有机会再见凌霄郡主了？”
“呵呵呵……苏兄果然懂我的难啊！”渠梁衍无奈地苦笑道。
“我虽认识殿下时间不长，但能看出殿下绝非贪恋权势之辈。殿下有五州之志在胸，亦有佳人挂念在心，若为佳人，我相信殿下自然会舍弃天下！”
“苏兄，第一次在天机院见你，我看你说话谨小慎微，还以为你只是单纯一介武夫，没想到苏兄心思如此细腻。来，我再敬苏兄一杯！”
“殿下请！”
“苏兄，今日请你来，一是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有个不情之请。”
“殿下请说！”
“昨日，我已跟父皇表明自己想去北三路，那里离天都城最近。但北三路并不踏平，这次从天都城返回，接连遇险，便是例证。父皇知道我在领兵打仗方面不及靖王，所以才欲将我派去南三路。苏兄此次一路护卫有功，父皇对你赏识有加，以你的能力足以统率一路大军。”说到这里，渠梁衍立即起身拱手，“若我能拜苏兄为将，有苏兄在我身边领军，父皇或许会同意将我派去北三路。所以，我想邀请苏兄参加朝廷今年的武试，以苏兄的实力，三五载便可执掌一路大军帅印！”
“多谢殿下抬爱与信任，只是入军为将，我还得回去请示师傅！”苏彣赶紧拱手回礼。
问天阁弟子承习大家典范，精武艺、尚谋略，皆志在五州天下。其实苏彣自己十分清楚，只要是他愿意的事情且不违背人伦法度，上告他的师傅卢老阁主即可成行。
“有苏兄此话，我便放心了！还请苏兄在皇都城多留几日，待我忙完这阵，便向父皇请旨巡访问天阁！”渠梁衍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笑容在美酒的醺染下更加清朗。
每年春季，朝廷都会派大臣前往问天阁代皇帝巡访。说是巡访，其实主要是朝廷为表对问天阁重视，毕竟问天阁为大梁培养了无数社稷之才。
“看来殿下已经做好了打算，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苏彣都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或许是与四皇子投缘吧。
“苏兄，请！”渠梁衍斟满了酒，又向苏彣敬到。
“殿下此次回来，只怕陛下已经在替您选妃了！”苏彣喝完哈哈笑道。
“哈哈哈……苏兄又说对了！”渠梁衍跟着大笑道，只是笑的略显无奈，自己早已心有所属，怎奈生在皇家，诸事无法就着自己的心意。
二人仿若知己，亦如久别重逢的故交，相见恨晚。夜虽已深，但酒意还可更浓，二人继续推杯换盏，欢愉畅聊不止，朗朗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