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农奴制的改良

“你是说你要教你领地中的农奴孩子以知识？！”

卡洛斯也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在思想上很容易接受的。”

“他们是农奴啊！”

“他们也是人啊。”

卡洛斯说完这句话，索妮娅和他都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卡洛斯理解索妮娅思想上不易接受的原因：农奴之于泛大陆的贵族们，完全就是物，而非人。

贵族们可以对农奴责骂、鞭打而不受指责。伤害自己的家畜，当然没人会指责。

索妮娅平日里的言语中透露出男女平等的思想，卡洛斯想当然地认为她拥有众生平等当代人文思想。

实则不然，索妮娅形成男女平等思想的过程中，大脑直接忽略掉农奴们。

以卡洛斯原世界的说法，这就是索妮娅思想的历史局限性。

索妮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则是因为卡洛斯一句话点醒了她。让她发现，原来以往的自己，看向平等的目光是如此的狭隘。

“我很抱歉……不，很谢谢你……不……”索妮娅一时语无伦次。

一段时间后，索妮娅才捋清思绪，“总之，我接受这份工作。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卡洛斯点头，示意她尽管问。

“既然你认为农奴和每个自由民一样，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那么你役使他们的基础是什么？”

卡洛斯心中暗叹，即便索妮娅刚才还存在思想上的局限性。但在跳出这一局限之后，便能立即触及最根本的东西。

天资聪颖这个词用来形容她，都是如此苍白无力。

在泛大陆五国中，布鲁王国的星教和耶科王国的新星教都以《神使传谕》的内容为行事准则。

在《神使传谕》中，有这么一段话：督恶之神普罗卡将那些罪恶之人贬为奴隶，并令其子孙世代为奴，以示惩罚。后来，普罗卡睡去，便将督恶之权赋予神使。

在雷德、格林、欧兰三国中，没有统一的宗教。但是这三国也有着类似的法律，将贵族对奴隶的所有权确定下来。

以上，便是泛大陆贵族役使农奴的法理基础。

当然，这些所谓的法理基础在卡洛斯看来，完全是荒诞不经的。可在科学思想尚未启蒙的泛大陆，再荒谬的言论，只要重复次数够多，便足以成为真理。

现在，卡洛斯如果奉行人人平等的理念，就应该给予所有农奴以自由。他自然也就失去役使农奴的基础。

卡洛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还不是给予农奴完全自由的最好时刻。”

索妮娅面露不解。

“假设我现在给予农奴们自由，就必须给予他们土地，否则他们何以为生？可这样，我将失去对农奴们的制约与引导能力。伯明堡最多是成为一盘富裕的散沙，经不起战争、天灾、瘟疫。”

索妮娅思考片刻，道：“可以只将土地租借给他们，让他们做无地自由农。只要调整好地租的数额，他们也可以过上很不错的日子。”

卡洛斯摇头，“你这个方法成功与否，取决于贵族的同情心。”

索妮娅颇有些不服气，“那么你那个假设一开始就不成立，因为它也取决于贵族的同情心。除非……”

这一瞬间，索妮娅脑中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卡洛斯道出她的想法，“除非推翻泛大陆贵族统治农奴的法理基础。在此之前，一切改革都只能一步步来。贸然的，激进的改革只会带来混乱。”

索妮娅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声，显然她已接受卡洛斯的说法。

索妮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卡洛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卡洛斯一笑，“为伯明堡，也为我自己。”

卡洛斯这话并没有开玩笑。通过各种改革措施，让伯明堡富裕起来。他自己也可以拥有更多财富，请几个靠谱的魔法师保护自己。

这天早晨，卡洛斯的骑士们骑着马，飞奔在乡间道路上。他们将领主卡洛斯的一条消息传到伯明堡各处：

即日起，伯明堡内所有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含十六岁)之自由农和农奴，全部进入伯明堡学习文字知识。

对这道命令，几乎所有人的内心一开始都是排斥的。因为麦子收割的时间将至。

送走十岁以下的孩子也就罢了，他们勉强算半个家庭劳动力。但十几岁的孩子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的劳动力。送走他们，无疑会大大影响接下来收割麦子的工作。

但骑士们接下来传达的消息让农奴们瞬间改变决定：

今年起，卡洛斯及其麾下骑士的所有土地之使用权，都将平分给伯明堡内所有农奴。每年作物收成仅十税其一，永久免除其它税收及劳役。凡有适龄子女不参加教育者，不得拥有该权利。

原先的伯明堡中，除自由民的土地外，其它土地的所有权都归卡洛斯等贵族所有。

贵族土地的使用权分为两部分，一大部分仍在贵族手中，另一部分则交给农奴。

农奴们每户仅拥有一小块土地的使用权。但农奴为土地使用权而支付的地租是高昂的。

农奴们每周需要每周为贵族的土地义务耕作三天。逢阴雨天、生病等而空缺的天数，最后都要补回来。

这意味着，农奴们仅有很少的时间来耕作自己那一小块土地。而这一小块土地的收成，就是他们一年中主要的口粮。

而且，农奴还必须承担一定的劳役，如城堡、道路、桥梁的修缮等。

此外，农奴们允许结婚，但需要交结婚税；农奴们自己养殖的禽畜，需要每年挑最好的一批交给贵族……诸如此类的繁杂税目，全都压在农奴们身上。

而现在，卡洛斯将这些繁杂税目全部除去，仅留下收成税。

如此一来，农奴们不再是白干苦力，而是在贵族们的土地上也能获利不少，生产积极性将会大大提高。

因卡洛斯开展扫盲工作而造成的青壮劳动力减少，也会因生产积极性的提高，而显得影响不大。

伯明堡内有五千三百余人，农奴近四千五百人，自由农仅六百余人。非农业人口不足二百。

对于自由农，卡洛斯则抛出一个颇具诱惑力的选项：

学习完毕后，成绩优异者可获得骑士头衔。

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伯明堡境内的孩子们纷纷聚向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