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谰语幽咽成缱绻
帐里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宋义脸倏地一白,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到底脸色又好看了很多。他转头恨恨地看着离他老远的少女,那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般的。
若不是……
阿虞神色还是如从前一般清冷,贝齿却狠狠地咬着下唇,手里拿着一枚银簪,抵着自己白玉般的脖颈,不算很锋利,簪下却划出了一条血痕。
项籍走进里面,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阿虞脖子上的那抹血色,他瞳孔倏地一缩,尔后放松了神态般地冲她招手,面色看不出喜怒:“阿虞,过来。”
少女没有看一旁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的宋义,极乖地朝他靠近,投进了他的怀里。
宋义上前半步,还欲说些什么。
项籍也没有看他,手腕翻转地一抬,搂着阿虞侧过了身子。
宋义未料到项籍真的敢对他动手,连些防备都无,那柄尚染着热血的刀直挺挺地插进了他的心窝。
他的眼眸瞪得更大了,里面掺杂着不可置信、痛苦还有不甘。他的唇上下张了张,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这一夜,有些人一夜无梦睡得香甜,有些人战战兢兢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宋义的死讯在军中传开。项籍也没隐瞒,直言告诉所有人,人是他杀的。
宋义的部下愤懑不平,扬着刀剑说要讨个说法,一时之间竟将项籍推上了风尖浪口。
军心不稳,是领军者最忌讳的事了。
偏偏项籍在这个关头连面都没露,这在有些人眼里显然就是怕了。
之前渡江的事也被暂且耽搁下来了,项籍未发话,龙且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外面的人还在越发肆无忌惮地吵吵嚷嚷,龙且听得心烦,准备出去同他们解释一番。还未走到门口,便听见那吵闹之声默了一默,龙且心奇,快步出去了。
外头的太阳大得让他有一瞬间的眩目,只见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扬着一枚柄利剑,剑梢飞快地划过其中一人的脖颈,瞬间涌出了鲜血,那人陡然间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战栗地晕了过去。
其余人看得心惊,他们怎么忘了,这个人可是直接杀了宋将军的!将他们解决简直比捏碎一只蝼蚁还简单!
项籍:“可还有人要讨个公道?”
竟再无一人出声。
谁也没看见不远处有一抹身影在目睹了这一切后,悄然离去。
“范公。”此时跪在地上的赫然是方才偷窥那人,他跪的是上方的一名老者,他姓范名增,已是年逾古稀。
范增听了他的话,面容沉凝起来,却也没说什么。他瞥了一眼下首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去。
那人很快走了。
等那人走远了,范增才长叹一口气,此次他向楚怀王献计,命宋义为上将,他为末将。可实则是将项籍的兵权给剥去了,而如今项籍轻易就将宋义给杀了,无疑是料到楚怀王在这紧要关头是不敢动他的,便是敢动他还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想到这,范增那长白的胡须忍不住都颤动了一下。
他又回想了一下那探子给他带来的消息,眸光又渐深起来。
人啊,一旦有了软肋,再强大又如何?
经项籍那日一阵威逼恐吓,宋义残留的部下倒是安分了许多。
不过,龙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一连几日都过去了,项籍却是再没提那渡江前去救援赵王之事。
正当他思索间,外面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马的嘶鸣,片刻有一名小将从外面进来了,风程仆仆的样子,自称是从京都盱台来的,要见项籍。
龙且带那小将进去的时候,阿虞正在为项籍煮茶,她的头低垂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那日划伤的地方已经结痂脱落了,看不出一丝痕迹。素手翻飞间,是一阵茶香萦绕。
龙且呆了呆,没想到是这么幅场面。
那名小将却是头也没抬。
项籍瞪了他一眼,他才回过神来,将小将的来意同他说了。此时并无其他外人,龙且没有对他用尊称。
听此,项籍勾了勾唇角,伸手将欲退下去的阿虞给拉了回来,却不料,阿虞扬起手,冲他欲拉她的手就是一掌。
“啪”的一声脆响,惊得龙且一眼都没转动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那小将也是浑身一僵。
室内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