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雩娄·准备跑路
那边,没有追兵赶着的郑琰玉三人,倒是有惊无险,离战家庄越来越远。
郑琰玉在最前面,然后是邹鸿,最后面是不停喊饿的贺七,三匹马前后排列,跑出二三里,终于回到了官道上,三人也都放起心来。
道路宽了,邹鸿拍马加速上前,与郑琰玉骈马而行。
“郑兄,方才好一个‘迅雷风烈’!”
早在广交城外珂毓的酒肆里,邹鸿就曾经坦言他看出来了郑琰玉的武功路数,当时郑琰玉还并不是很高兴。
郑琰玉只是笑笑,对邹鸿说道:
“这只是‘风烈’,并不是‘迅雷’,‘迅雷风烈’不为江湖人所知,知道的人也大多只是听其名,并不知道二者其实是分开的两招。”
邹鸿干笑了两声,答话道:
“受教了。”
被郑琰玉不怎么留情面地纠正,邹鸿倒是有点尴尬了,不过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二人马后的贺七又一句的“好饿啊”化解了。
邹鸿又想起贺七之前醒的时候第一时间是关心吃的,也不在意他是付益德的部下,笑骂他道:
郑琰玉在一旁哂笑,想这邹鸿最开始在天牢里找到自己时,一环接一环地算计自己,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充满着自信,结果现在居然被个小姑娘弄得窘态百出。他正想着要不要去笑话邹鸿两句,不过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若再耽搁下去,那今天日落前就到不了崇禹城了,正事还是不能耽搁。
郑琰玉暗想:
“这当官儿的不会遇上女人就拖泥带水吧?得我来。”
他撇开邓之,向前走一步,问施玉道:
“施姑娘芳名?”
他们确实还不知道施玉的名字。
施玉转过脸来看他,之前他只透过堂屋的窗户看到郑琰玉使“游龙掌”,也并没有与之有什么接触。
郑琰玉讲话守礼,又使得潇洒武功,第一面自然不会招女孩子排斥。
“我就单名一个‘玉’字。”
“毓?”
郑琰玉一听这个音,整个人都迟钝了。
“便是玉石的玉,怎么了?不应该很普遍吗?”
施玉在读了点书以后,也曾埋怨过家里给自己起的名字太过普通。
郑琰玉回过神来,这是他入了魔怔一般,什么都要往那人身上想。
“是了,是了,在下大惊小怪了。”
郑琰玉把心不在焉的状态调整过来,说:
“在下郑琰玉,也含有一个‘玉’字,与姑娘算是有缘啊。”
郑琰玉在珂毓的酒肆的时候就已收拾过自己的脸,学着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再加上吃了两顿好的,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惨白。虽然他现在不能算是英武非常,也是让人看着一脸浩然。
“有缘个屁啊,我就说这名字普通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施玉听他套近乎,也并没有反感,反而是打蛇随棍上,接着郑琰玉话往下说:
“既然我们是有缘,那你能说服那位小哥教我武功吗?”
有郑琰玉替自己解围后好不容易可以歇口气的邹鸿快要崩溃了,在心里说道:
“小哥?还小哥?”
“我这年龄,福气好一点都可以当你爸了好吗?别见着人就叫小哥好吗?很轻佻啊!”
其实邹鸿也知道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夸张,邹鸿今年是三十五岁,施玉这身段至少也得有二十二三,他就是心里面被缠得烦了,所以才腹诽几句泄泄愤。
郑琰玉俯身捡起院子里的几块石子,这是磨圆了的鹅卵石,周身圆滑,没有一丝棱角,他悄悄地捏在了手心里,直起腰抬起头跟施玉说:
“他是我上司诶,我可管不住他。”
“上司?你们是当差的?”
施玉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她知道他们现在干的事情就是在顺手牵羊,再加上他们的身份,这可是律法不允许的。
郑琰玉笑笑,心想这可怎么算啊?怎么算也都行啊:邹鸿是当差的,自己则是囚犯,贺七是个跑江湖的。他反口一问:
“施玉姑娘觉得呢?”
施玉倒是想得简单,直接自己帮他们找了理由:
“当差的都是成群结队,哪有像你们这样两三个人就出动的道理?”
郑琰玉一边摩挲着手里鹅卵石,一边点着头道:
“姑娘说得在理。”
施玉有些小骄傲地笑了,有些期待地对郑琰玉说:
“那我跟你说的事儿你看怎么样?”
郑琰玉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一边朝邹鸿走过去,施玉以为他是要去帮自己说话,也没有加以阻拦。
“怎么样……怎么样……叫我想想啊……”
郑琰玉慢悠悠地走到邹鸿的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对其轻声说:
“老邹,走。”
“嗯?”
邹鸿似乎是没有听清,或者是没有听懂。
“走啊!”
郑琰玉大喊一声,也不等邹鸿做出反应,就从之前施玉进来时人群让出那条通道往外面跑。邹鸿反应也是极快,“哦”了一声,提脚跟上。
这一手可把施玉气得满脸通红,自己居然被郑琰玉给涮了!
“不许走!邓之,拦住他们!”
气急之下,施玉原本就有点尖细的嗓音已经有些飘了。
“啊啊?”
邓之的反应哪儿跟得上那俩,却是慢了半拍,还在原地徘徊,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反应不过来还是……
“你是不是忘了《日昃炎诀》了?”
邓之一听施玉提起这个,动作这才利索起来,把被踢掉的刀又捡起来扛在肩上,大叫:
“弟兄们,都给老夫上!别放他们走了!”
那边二人才从接近一百人的包围冲了出来,离人群还不远,两人都各自想起了差点就忘了的要紧事
“马!”
“还有贺七!”
两人各喊一声,然后眉间同时拧作一块,这情况确实有些棘手了。
“先往东边去!”
邹鸿拍板。
于是才刚冲出来二人就转头向东,因为贺七睡觉的东厢房与马厩都在院子的东侧。
“贺七那厮是猪吗?外面这么吵都还能睡!”
此刻院子里人声鼎沸,十分喧哗,二人即使挨着,也要靠吼来进行通讯。
他们很快跑到了东厢房门口,郑琰玉回头一看,“庄客”们都快又围上来了,对邹鸿说:
“你去把这夯货弄起来,我去牵马!”
邹鸿点点头,一个猛冲突进了那间东厢房的门,冲到大通铺的前面,也不多费口舌,对着睡得死沉死沉的贺七几巴掌就直接招呼上去。然后头也没回地就转身,去把门给死死地抵住。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邓之的声音:
“给老夫撞!”
施玉在人群后面打着算盘,他觉得邹鸿一行是连夜赶路,必定是路途尚远,所以他们必定是不可能放弃马匹的,若是她把三匹马中的至少两匹拿在手里,邹鸿总不可能三人同乘一马,必然要留下来再与她纠缠。
主意拿定,施玉指着马厩,对着还没有围上去的喽啰们说道:
“不要让马匹走了!”
……
在邹鸿双臂用力把门板死死抵住的时候,郑琰玉已经几步跳到了马厩边上,以极快的速度将三匹马辔头上连结的缰绳都从柱子上解开。
不过也和在邹鸿门外的小喽啰们开始一下一下地撞门同时,郑琰玉也已经在马厩这边背靠着墙壁,被小喽啰一层层地围住了,人和马都出不去。那解开了缰绳的马看着人多,惊慌地左冲右突,不过都被人群拦下。
那边的房间里面,这时候才悠悠转醒的贺七捂着自己肿胀的脸,一脸无辜地望着把三个包袱都揽在肩上、背对着他的邹鸿。他两只手臂上鼓着小蛇一样的青筋,使尽往外顶着那被撞得一跳一跳的门板,跳动的同时还伴随着门外一阵阵像号子一样的声音。
贺七揉了揉自己的胖脸,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呢。
“给老夫轮换着撞!”
门板的宽度有限,所以每一次撞门用得上的人就有限,不过以他们的身体素质,普遍都撞不了两下,一会儿就累了,三脚猫的山贼哪里能比得上邹司丞身经百战的身体素质?
邹鸿心里憋屈,他若不是之前接战施玉时心血来潮,想试试那招从来没实战过的功夫,耗费了太多内力,此刻他直接就站在门口候着,小喽啰过来一个他就打一个,那也不是做不到。
贺七捂着脸从大通铺上爬下来,看向床上放着的“战庄主”给的食盒。
让邹鸿抓狂的是,这憨货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邹大人,这食盒是怎么回事?里面是些什么啊?”
扛着一股股的冲击、堵门堵得烦躁的邹鸿被贺七这一问得脑仁发痛、击中了灵魂,他真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只有人醒了,脑袋还没醒。
“还想着吃?正事儿要紧啊!赶紧过来!”
贺七还是有点懵,他不知道怎么自己突然就招惹了邹鸿。虽然付益德早告诉过他邹鸿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是也不至于脾气这么差吧?
“啊?”
贺七确实是饿,之前只有困的感觉是因为困感太强,把饥饿感盖住了,现在他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只剩饿了。
不过随着贺七的神智慢慢也醒过来,他也大概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了。不过无论何时,美食都是不可辜负的,贺七趁邹鸿不注意,悄悄地打开食盒,揣了两块糕点在衣襟里,然后麻溜地跑到门边与邹鸿一同抵着那摇摇欲坠的门。
邹鸿见贺七终于是过来了,松了一口气,对其说道:
“你先蓄着力,我一会儿看准了时机把门打开,然后我们就趁着他们反应不过来的那个空当,冲出去找郑琰玉。”
贺七点点头,不过其刚刚把手抵上去,还没有站稳,差点被门外一阵冲撞给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