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然力的基本性质

尽管马克思本人具有渊博的自然科学知识，但是他不是从自然科学本身去研究自然力，而是从政治经济学更明确地说是从他建立的生产力理论、劳动价值理论、剩余价值理论以及地租理论等方面去阐释自然力的经济作用，这就决定了马克思的自然力范畴具有以下基本性质：（1）自然力是能够对生产力进行无偿服务的力，无论是社会劳动的自然力还是劳动者的自然力抑或纯粹的自然力都是如此。马克思反复强调自然力之于生产力的无偿性质，他说：“我们已经知道，由协作和分工产生的生产力，不费资本分文。这是社会劳动的自然力。用于生产过程的自然力，如蒸汽、水等等，也不费分文。”^[10]自然力在生产中的作用大小与是否需要进行补偿无关，“撇开自然物质不说，各种不费分文的自然力，也可以作为要素，以或大或小的效能并入生产过程。它们发挥效能的程度，取决于不花费资本家分文的各种方法和科学进步”^[11]。“作为要素加入生产但无须付代价的自然要素，不论在生产中起什么作用，都不是作为资本的组成部分加入生产，而是作为资本的无偿的自然力，也就是，作为劳动的无偿的自然生产力加入生产的。”^[12]（2）自然力一经进入生产过程就取得社会的属性，执行社会的职能。这一性质应该是针对纯粹自然力而言的，因为社会劳动的自然力和劳动的自然力本身就是具有社会属性的，而纯粹自然力在没有进入生产过程、没有被有意识地利用之前只具有自然的性质和自然属性。自然力一旦取得社会属性的性质以后，它就行使着社会的职能。自然力的资本主义应用，使劳动者的作用被机器掩盖起来，从而使资本主义剥削剩余价值的秘密被掩盖起来。马克思说：“因为机器本身减轻劳动，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提高劳动强度；因为机器本身是人对自然力的胜利，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人受自然力奴役；因为机器本身增加生产者的财富，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生产者变成需要救济的贫民，如此等等，所以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就简单地宣称，对机器本身的考察确切地证明，所有这些显而易见的矛盾都不过是平凡现实的假象，而就这些矛盾本身来说，因而从理论上来说，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于是，他们就用不着再动脑筋了，并且还指责他们的反对者愚蠢，说这些人不是反对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而是反对机器本身。”^[13]自然力在没有被人类认识其特定作用和未加以有目的、有意识地利用之前，它自发地、自然地执行自身的职能、一种自然界的职能。只有当人类认识到它的作用，并掌握了他的运动规律和利用该自然力的方式方法和手段并实际加以运用的时候，自然力才执行着一种社会的职能，但这并不妨碍它继续履行自然的职能。例如，人类可以利用风能发电，正是在这种特定条件下，风这种自然力执行的是一种生产电这种产品的职能，但这不影响风作为自然力的功能。所以自然力获得社会属性、执行社会的职能是指已经被利用的自然力。（3）自然力是没有价值的。马克思是从劳动价值论出发研究自然力的，所以，“自然力不是人类劳动的产品，因此没有交换价值，它们加入劳动过程，不加入价值形成过程”^[14]。“可见，资本之所以占有自然力本身，并不是因为它们提高商品价值，而是因为它们降低商品价值，因为它们进入劳动过程，而并不进入价值形成过程。只有在大规模地应用机器，从而工人相应地集结，以及这些受资本支配的工人相应地实行协作的地方，才有可能大规模地应用自然力。”^[15]“自然力不费分文；它们进入劳动过程，但是不进入价值形成过程。”^[16]（4）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自然力最终表现为剥削劳动的手段，因而最终表现为资本和劳动的对立。马克思分析指出：“而事实上，以社会劳动为基础的所有这些对科学、自然力和大量劳动产品的应用本身，只表现为剥削劳动的手段，表现为占有剩余劳动的手段，因而，表现为属于资本而同劳动对立的力量。”^[17]“工人的劳动的社会性质作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资本化的东西同工人相对立（例如，在机器生产部门，劳动的可见产品表现为劳动的统治者），在这个过程中，各种自然力和科学——历史发展总过程的产物，它抽象地表现了这一发展总过程的精华——自然也发生同样的情况：它们作为资本的力量同工人相对立。”^[18]（5）自然力应用于生产过程与人类对自然的认识能力（深度和广度）具有高度的一致性。自然力成为生产力的必要条件是科学和技术的发明和使用。自然力是一个变量而不是一个常量，它与人类的认知能力正相关，随着人类的认知能力增强，自然力向经济系统输入的力就越大。另一方面，自然力随着科学和技术的进步而不断地增大。同时还必须注意到，有些自然力同时也会随着人类对自然力利用的广度、深度、强度的增大而降低，如不可再生资源的减少，人类经济活动产生的大量非产品产出造成环境质量退化，动摇了人类生存的基础，使自然力对人类社会的承载力下降，这一点，马克思囿于当时的历史和现实可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在人类历史发展的早期，由于生产力水平极其低下，人类的认识能力非常有限，人类适应自然力变化的能力很低，人类既不了解也不掌握自然力的运动变化的规律，所以在面对千变万化的自然力时，人类充满了恐惧，对自然力也充满了敬畏。这种对自然力的图腾，至今还完整地保存在很多民族的文化中。还有一种对自然力的敬畏方式就是通过宗教的形式表达出来，通过一种神话自然力的方式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