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量刑（二）
卫轩从白玲珑身边走过，轻哼一声。
白狐身躯抖了一抖。这一回她惹的事不小，万望卫轩千万别犯小心眼，救她脱离水火。
在坐下之前，卫轩一挥袖，一蓬白光落向了白狐。
看着这一幕，云荷轻挑眉，“你在做什么？”
“不解开禁制，她怎么回话？”卫轩声音很冷淡。
霄汉笑道：“怕什么，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师姐你还怕狐狸跑了不成？”
云荷轻轻哼了声。
白玲珑突觉自己身上的重量变轻，长长的舒了口气，满眼希冀的看向卫轩，似乎在祈求：“快来救我！”
卫轩对此视而不见，只是扫了眼大殿上的那具尸首，之后便不再搭理白狐。
白玲珑心下黯然。本以为救星到场，可现在看来，这救星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那么救星也就算不得救星了。
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元殊真人轻咳一声，唤了声身边闭目假暝的若虚真人：“师兄？”
若虚真人微微睁开眼，挥了下手中拂尘道：“开始吧！”
当先便有敛容峰一名女弟子上前，将所见所闻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到莺歌惨死的模样，大殿中不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在场的年轻弟子们看向狐狸，目光中有恐惧、有不善，不曾想这狐狸看着普通，原来妖性难除，竟隐藏着这么狠辣的一面。
“而且我们到场之时，只有这白狐在莺歌床榻之前，并无外人在。”
那名女弟子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眼自家峰主云荷。
云荷轻轻点头，补充道：“确实如此。当时我散开灵识查探，并无外人气息，所以我才令人押着这狐狸到此，就怕因为一个不察弄出乱子。事情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如何处置，还望宗主给个决断。”
若虚真人看看云荷，又看了眼晋语，问道：“晋语师弟，你执掌一宗戒律刑罚，此事如何处置给个建议？”
晋语一怔，心下颇有种若虚真人这是在将皮球踢给他、要他开口得罪卫轩的感觉。
晋语先低头思量了片刻，继而问向卫轩：“师弟，你有何看法？”
大殿中众人皆看向卫轩，静等着他开口。
卫轩没有迟疑的缓声道：“只要事情属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白狐张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她活了千年，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虽然她经常犯错，可她从来没杀过人，哪怕当初在望归山上，碰到了那仨不把小妖的命当命的野修，她在气急之下也没有杀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修为罢了。莺歌只不过是跟她打了一架、有些口舌之争而已，她就会杀掉对方吗？
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可是眼下看来，却是不由得她不承认了。因为她没有证据洗脱嫌疑，也没有人愿意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白玲珑看了眼卫轩，目光幽怨。
我以为你是公道的，可你怎么不说话？我以为我们从此之后会是好搭档，可你为什么不管我的死活？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会落进这陷阱里，全是为了参悟《春剡心经》，好讨你欢心？
卫轩没有看白狐，他还在看地上的尸首。
狐狸有几分本事他自然清楚。若狐狸还是拥有千年道行的狐狸，要杀掉这名叫莺歌的金丹女修，是可以的。问题是照狐狸如今的本事，只怕很难，除非这莺歌躺着不动任凭狐狸去杀。可即便如此，狐狸也做不出这么凶残的举动。瞧瞧，莺歌的金丹碎了不说，丹田气海也被搅碎了，就连身上的经脉也都断裂的不成样子，就这种手段，狐狸做不来。
问题是这些话要他怎么说？
事发时只有狐狸在场，就连云荷都未曾察觉到异样的气息。没有确切的证据为狐狸洗脱嫌疑，他若开口维护，那就是护短。
大殿之上这么多人，又有多少等着看他这位年少峰主出错？
一时间，卫轩心中也在踌躇不断，他到底要不要开口为狐狸求情？若他开口，要怎么样才不会被人说闲话？虽说最好的办法是让若虚师兄行卜筮之道，以若虚真人的道行，想要抽丝剥茧找出真相，自然不会有丝毫错漏。问题是他若真的这么开口相求了，殿中诸人会怎么看待他，又会怎么看待若虚真人？是，为了查案不出错，行此举并无大问题。问题是，这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护短不成，又要求若虚真人一起护短。
卫轩想了想，还是没有开这个口。掌门真人的威严，绝不可因为他丢了分毫！
见卫轩回答的干脆，晋语点点头，道：“若按门规，犯下此等恶举，是要被剥离魂魄，点一盏长明灯，置于我峰戒律塔顶层，日日受那罡风侵蚀、雷电劈击之苦，直到灭掉最后一丝精魄，从此消弭于天地间不得轮回！此刑虽然恶毒，可也是为了警醒门中弟子不可犯下恶业。”
听到这种刑罚的内容，白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白玲珑愤然喊道：“不是我做的，我不服！”
“哦？”
若虚真人轻咦了一声。
白玲珑视线四处打转，她想找到妙语质问一番。
可当她看到躲在人群之后的妙语后，反而觉得自己此举实在太过愚蠢。她就算质问妙语又有何用？人是不是妙语杀的，她不清楚。妙语到底知不知道莺歌其实已经死了，她也没有证据来证明。妙语只是“出于好心”，引导着她去往莺歌住处罢了。
人群中的妙语神色淡定，看着狐狸着急的模样，心中窃喜。她知道，眼下这种境地，任凭狐狸说破大天去，也翻不了盘了。
“没有什么话说，可就要认罪伏诛了。”若虚真人淡淡说道。
白玲珑心下一叹，罢了，事已至此，当着这么多高人，她一只小小狐狸精，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狐狸尾巴垂下，狐狸耳朵也垂下，狐狸整个都瘫坐在了地上。
可笑，可笑她以为这凌霄宗是什么仙家圣地，原来也是座凶险的泥潭！还是她的图南岛好啊，那里有她简陋的狐狸洞，有茂才，有胡曲，有硕鼠佬等等小妖。现在想想，就连那畲姬似乎都不那么可恶了，至少畲姬想害她是摆在明面上的，不像这里，到最后她连怎么被人算计至此的都没闹明白。
看着淡然等死的狐狸，卫轩心中竟然一痛。
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人来。
“且慢，弟子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