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的身影

几只喇叭形的座灯，带着数道注光，把许越笙的身影推送到帘幕上去了。

整场戏里，许越笙都是光彩照人、风情万种，当之无愧的全场焦点。可是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红梅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她这些年，顶多就是在那些身边的男生身上开开玩笑罢了。

如今再看着台上的许越笙，她心底多少又含了一丝说不出的惆怅来。

戏唱完了，许越笙匆匆就下了台去。红梅的目光追寻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帘幕后头。

如芬手扶着红梅的肩头，看着她全程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到底是过来人，哪能不晓得女儿这种行为是何等的异常。

可是如芬还是免不了要为红梅担忧，红梅到底是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啊。

红梅的心思，跟曼青完全不同。虽然是一母同胞，可是红梅整个人的心思却不似曼青这般务实。她最喜欢那些宣扬罗曼蒂克的爱情小说，她也最是向往那种书里的爱情。

可是现实是，这戏班子里人风里来，雨里去，哪里是份安稳的营生？红梅要是跟这唱戏跑了，那还不是得吃些苦头！

回了家里，红梅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听着广播里唱的婺剧，心里却觉得十分的繁复。

在她之前的少女时光里，她接触到的男人有学校老师那般严肃谨慎的，也有胡卫国那般鲁莽、动粗的，更有大哥那样的无赖性子，甚至是邻居家那五短身高的家伙。

他们跟许越笙完全不一样，许越笙并不像一个纯粹的人。他像一抹抓不住的影子，飘飘荡荡的，好像随时能被风给吹散了。

红梅听着戏文里的唱情，忽而心下起了一丝异样。难道……她不只是那点戏迷的喜欢，还真的爱上许越笙了？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里头简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女孩子一旦有了自己的秘密，那么她就不会再说出来。红梅便是这样，她把这种滋味留在心底，就算是苦涩的，也想自己一个人慢慢去品味。

隔了几日，红梅又忍不住，自己去买了戏票，再次进了电影院看戏。

这一天，她去的早，戏还没开场，红梅就大着胆子，偷偷溜到了后台的化妆间去。

等到门一推开，她就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曼妙味道。门后一排排的挂钩上，挂着许越笙的几件戏服，有几样，红梅识得，是他在戏台上穿过的。

梳妆台上，镜子擦得雪亮，可以想象，许越笙就是在这里化妆的。

红梅忍不住地从挂钩上取下一件戏服，对了镜子比划了一下。她把袖子放在鼻尖前，就闻到一股子男人的味道。

红梅红了脸，赶忙把衣服又挂了回去。既然许越笙还不在这儿，她索性去别的地方看看。

后台静悄悄的，红梅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找许越笙。她就凭着直觉一直朝里走着，来到一处过道上，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许越笙竟然就在这里。

许越笙一个人，正在琢磨排练着剧目，红梅紧张的躲在墙的后头，静静地听着许越笙拉嗓子。

听得入神了，红梅禁不住探出头去，偷偷看着许越笙，他的身段如此飘渺，那唱腔，那神色，可真叫人为之痴狂。

等到曲子唱完了，红梅几乎是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形了，只是忘我的拼命鼓着掌。

“老孙！”许越笙冷冷的睨了红梅一眼，而后唤了一声。

看门的老孙闻言，连忙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怎么随便就放人进后台来了？要是影响一会的演出可怎么办呢？”许越笙低声说道。

看门的老孙连忙转身跟红梅解释了一通，预备带她出去。

红梅脾气也上来了，一时间竟就不肯走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我就是不走，就是要在这儿呢？”

老孙为难的转头看了眼许越笙，许越笙先是静默了片刻。而后一言不发的大步跨下了楼梯，转身绕过后台，竟然直接就从电影院的大门出去，上了一辆黄包车。。

红梅追了出去，却看见那车夫脚下如风，那辆黄包车早就飞奔的没了人影。她真是又气又恨，可是又拿许越笙没办法。

可是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要。特别还是红梅这种，从小就被人容忍惯了，要什么都能有的人，更是受不了许越笙这样的态度。

许越笙的慢待，不仅没有叫红梅及时清醒，她反而陷入了一种无以言表的疯狂里，那已经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