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拈花散作人间客
那些记忆重新沉入在赵文玺心底,面对着阮红菱他竟无语凝噎。阮红菱别过头去,本以为死亡是结束,可对他们来说是起点。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赵文玺出乎意料的推门离开,他一时难以接受所有的事情,果然,他想起来了一切就再没有了成天怒骂他的阮红菱。他有一瞬间想过和她像是从前一般不在计较生前事,可从死的那一刻又怎么能不释然?她无法原谅他,而他被铺天盖地的自责遮盖住了现在他对她的缠绵倦意。
“长姐,其实是我的错。赵南浔说我是大恶之人让我住在七号房没有错。”柴苡背了沉重的罪恶,一切一切都是因为她。“当年赵光义要毒死你的父亲之前文玺曾经给你一封信,他让我转交,我没有给你,误让你以为文玺合谋害陛下。也是我逼迫文玺娶得我,如若他不娶我,我会求阿荣哥哥把你赐婚给他人。阿荣哥哥的毒,我一直都知道是致命的毒药。最后我的死,一方面是因为受辱,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再认为赵家的男人心中还存有一丝良善。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善良的人。”
“信?”阮红菱从来没收到过那封信,更不知从一开始赵文玺是选择了站在她身边,她若有所思后哭笑不得“也不是你的错。”
是她自己的猜疑将自己一步步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是她,选择了她和赵文玺的结局。
赵文玺突然推门喘着粗气说“菱儿,你带着阿苡躲好,绝对不要出来!”说罢立马将门关上冲了出去,阮红菱皱着眉头说“阿苡,你不要乱走,我去看看。”
五十院内多了许多游魂,而且一个个都丧失了心智疯狂撕咬,赵南浔拎着人骨伞面色不善,这都是怎么大摇大摆进的五十!
“我靠,敢进老子的地盘,我再把你弄死一次!”他挥着长柯斧随意就将面前的鬼魂拦腰斩断,一只又一只鬼魂,虽然都不是很厉害但是数量多的惊人,又难缠又恼人。
赵南浔回头“慕容,准备好了吗。”
慕容一直没有动手在他们的身后低头弄着什么,听到她的询问点点头,他打了个响指哗的一下一张巨大的阵法填满了五十院内。赵南浔拉住砍鬼魂的赵文玺连连向后退几步到了慕容身边,她和慕容交换了眼神,慕容口中念着咒语大喊出“灭!”杀伐果断。
轰隆一声院内鬼魂瞬间化为灰烬,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一片。此刻整个五十都安静了下来,诡异得很。
赵文玺掐腰问“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魂?”
“玄清招来的。”慕容忧心忡忡回答。
“玄清?!我没听错,玄清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力了?”
刚刚赵南浔和慕容翻阅古籍的时候感觉到了异样,二人立马察觉到是玄清,他们到玄清身边的时光玄清跪在地上嘀嘀咕咕念着咒语,只是几分钟引来了一堆没有心智的鬼魂。
赵文玺:“那玄清呢?”
赵南浔:“屋里,应该清醒了。”
他小跑去看玄清,他有点被吓到了似的紧紧咬着下嘴唇。
“你怎么招来了这么多鬼魂?”
玄清脸色煞白看着紧随其后后来进来的几人说“我好像是个怪物,我是个怪物。”
赵南浔手支着伞叹了口气“别怕,告诉我们你刚才做什么了?”
“耳边有个声音念着什么东西,我就像是着魔一般跟着读,然后那些鬼就凭空出现了!”
慕容按住他的肩膀“谁的声音。”
“老姐……”玄清抬眸愣住,他本来都已经渐渐淡忘尝试遗忘最后的悲伤,如今回到了起点从头拾起。玄清扶额很认真的说“我觉得有人想要逼疯我。”
此话一出都沉默了,赵南浔皱眉睨着赵文玺若有所思。慕容左手两只手指不停摩擦垂眸不语,就连赵文玺也扬起下巴盯着玄清。
玄清有些急迫“你们不相信我说的?”
“我们相信你。”赵文玺立马回答。
赵南浔随着点头“我们在考虑,究竟是谁。”
赵文玺安顿玄清,慕容与赵南浔先离开,她轻叹“最近五十管理是有些松懈了,等到送走这批客人我想暂时休息一周,带他们换个环境。”
“也好,这样把五十空出来那个黑衣人暂时不知道五十的行动。”慕容应着。
“究竟会是谁如此熟知五十?”她不禁提出这个疑问给慕容,他浅笑“你啊,问我,我哪里了解五十。”
“也是。”她对着他眯起眼睛笑嘻嘻,觉得自己刚才完全给了他一个大难题。“我们活了这么多年,感觉什么事情也不会冲动了,看玄清多好,总是朝气蓬勃。”
他赞同点头“他自己察觉到被人利用也是不易,他终究是长大了。只希望他勿失本心。至于那个人,我们替他找出来。”
闭门谢客一周客人都解决只留下了柴苡,赵南浔问她“你的愿望。”
“我想见赵光义。”
赵南浔身边的小栾翻着索魂令说“天命帝王,已经转世投胎。你想要再见他,他并不会记得你。”
“我想见他,看他过得可好。”
赵南浔似乎想到什么,她前日知道了阮红菱和赵文玺生前之事,从阮红菱口中说出的柴苡分明和赵光义没有什么牵扯。而如今她几句不离赵光义,看来还有很多事情赵文玺和阮红菱至今不知。
“好,我让赵文玺和阮红菱带你去。”她故意将四人凑在一起,尘封几百年的真相都无人知晓,也很少有机会再去揭开,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这件事是赵文玺和阮红菱心里的疙瘩,不解开,怕是再难以面对对方。
那二人本是不情愿的,尤其是赵文玺,他早已经放下了对赵光义产生过的恨意。他希望的就是那个转世的二哥过得好些,别再精于算计。
按照小栾的叮嘱他们来到了不起眼路口的天桥上,路边有个男人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字摆开的小饰品。男人抬眸看见了站在面前的赵文玺和阮红菱,他立即陪笑“五块钱两个,挑两个吧。”
赵文玺俯视蹲在地上的二哥,头发花白已经有了六七十岁,虽然说蹲着但是也能看出由于过度劳累而驼的背,双手布满了老茧,不时的咳嗽喘粗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风光无限坐拥权势,死后一丝也不再拥有,可悲可叹。
他咬唇蹲下身勉强扯出自己一贯的笑容“那就给我两个。”一句话几度哽咽。他的二哥很满足的笑着“来,给你装个袋子。”递给他之后敲敲自己的腰。
当赵光义站起身与阮红菱目光想接之时她慌了,侧头错开向后退了一步。柴苡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还有担忧?她在怕什么?
春日的风还夹带着冬日的寒,柴苡向前两步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明明什么也触碰不到却也不甘心。她望着他哀怨而又不舍“从头到尾,你不过是利用我,不曾喜欢我。”
赵文玺和阮红菱惊讶对视一眼,她惊的是柴苡动心的竟然不是赵文玺,他惊的是往日竟然丝毫未察觉到她和二哥的一点端倪。转而一想,一切仿佛解释的通了。从前柴苡赠给他的东西总要给大哥二哥带一份,原以为是感激曾经的照拂,现在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它一直想给的都是二哥。
她临死之时问的那句“我穿红衣可还好看?”不是问他的,而是说给他身后的二哥。她说自己不再是负担,那又是谁的负担?都是他那位好二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