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惊人真相
傍晚时分，皇城北郊的一家小酒馆里，一个生着酒糟鼻的中年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满面通红，踉跄着步子走出了这家酒馆。
他一路晃晃悠悠的走回了家。
刚到自家院子门口，他家的婆娘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出来打开了院子大门。
见到自家又喝成一副酒鬼相的相公，妇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手掐腰，一手将人扯进了院子里，口中怒骂道，“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你好歹也出去挣点钱啊！”
男人挣脱了妇人的手，嘟囔道，“挣钱？挣什么钱？”
“你啊你，亏你还是个大夫！”妇人又怒骂了一句。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吊梢眼扫了一下四下安静的近邻，将自家相公连拉带扯的拖进了里屋。
屋子里，点着一盏明晃晃的油灯。
眼下已经入秋了，蚊虫了也少了一些，但还是有的。因而屋子的四角都挂了些驱蚊的草药，这会儿还没有解下。
进屋后，妇人的态度转好了些，她给自家相公倒了杯热茶，让他解解酒。
都是一个炕上睡了几十年的人，妇人态度一变，男人就知道她有事说。
他先是灌了口热茶下肚，感觉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看着自家老妻道，“说吧，你今天又瞎琢磨了什么，要跟我说的？”
妇人冲他翻了个白眼，嘴皮子一掀道，“什么叫瞎琢磨？我那都是为了这个家！老贾，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我跟了你这些年，可曾过上一天富贵日子？眼下有个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咱们要是再不抓住，就该受穷一辈子了！”
贾大夫挑了挑眼皮，斜着眼睛看着自家老妻，“这次又是什么发财的机会，让你给找着了？”
妇人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与他凑近了些后，低声道，“最近城里疯传天下无双派的人往外传毒气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贾大夫嘴里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不屑。
什么毒气能从天下无双派门口飘到西市、飘到东市，还能飘到北郊来？
这些个谣言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个无知的小老百姓罢了。
像他这种祖孙三代医药传家的人，却是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妇人可不知道自家相公心里在想什么，她继续压低了声音道，“大家都说，那毒气是可以人传人的，现在大家伙儿心里都怕得慌，都想弄点药吃来防一下。这不，城东的那家李记药堂就推出了一个用什么金银花、黄芩和连翘制成的黄连散，说是可以清热解毒的。城里的百姓们，那可都是抢疯了！听说李记药堂家的门槛都生生被人踩断了！我寻思着，你也是个大夫，要不咱们家也整个方子出来，挣点钱花花……”
“真是妇人之见！”
听到这里，贾大夫哪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当即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让她想也别想这件事。
妇人也怒了，“怎么了？咱们又不偷又不抢的！我只让你开味能祛毒的药出来，挣点钱养家怎么了？！凭什么别人家都能赚这个钱，咱们家就不能赚了？！”
贾大夫听着她的咆哮，只觉得自己脑壳那里有根筋突突的跳着疼。
他放低了些声音道，“这不一样，这钱，别人赚是别人的事情，咱们不能赚。”
妇人听他这么一说，眼泪珠子就滚落了下来，她红着眼睛哭诉道，“你一天到晚这个钱不能赚，那个钱不能赚的，这日子还怎么过？你自己说说，街坊邻居来找你看病的，你几时收过他们的钱？那些个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人来看病，给不出一个铜板儿不说，你还总倒贴人家钱让买吃的！咱们家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贾大夫沙哑着声音道，“钱总会有的。咱们家的日子，这不是还能过嘛？”
听到这话，妇人气得背过脸去，抹着眼泪不想看他。
敢情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这个成天操持家务的主妇，还说错话了不成？
见发妻这次是真的生气，贾大夫出声哄她道，“你别哭了，要不，我明天去出诊，挣点家用回来？”
“大户人家不让你进门，你去穷人家出个一两次诊有什么用？能挣几个铜板？你若真要为了这个家好，明儿个就开个祛毒的方子出来，咱先挣上一笔钱……”
贾大夫的脸色顿时又拉了下来，“咱们不说这个方子的事儿成吗？”
妇人见他脸色变了，登时又要掉眼泪，弄得贾大夫无奈之下，终于道出了实情。
“你就别哭了。那什么黄连散、什么祛毒的方子，都是没有用的，根本就防不了、治不了什么骸骨病。往后，大家伙儿总归会知道真相的。再说了，靠骗人得来的钱，你自己花着能安心吗？”
妇人听到这里，擦了擦眼泪道，“那方子怎么就骗人了？毒气人传人的事情，大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看可信的很。”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贾大夫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前些天，几个黑甲兵抬着一堆骸骨，打他身边路过，他也不会知道连日来发生在皇城里的骸骨案的真相会是这样。
那一天，因为那个担架上放了太多骸骨，在路过他身边时，一具小巧的孩童骸骨忽然从担架上滚落了下来。
作为大夫，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人死去，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伤痕。
他很确定，那具孩子的骸骨上的印记，全部都是被什么东西啃噬出来的，而不是什么毒气的腐化腐蚀造成的。
当时的那几个黑甲兵见他盯着那具骸骨看，还将他拦住盘问了几句，只不过被他用“好奇”的理由推脱了过去。
之后，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离开了那里。
回到家后，他拿出几本医书，反复查找，最终确定，他看到的那具骸骨上的咬痕，都是人的牙齿咬出来的。由此可见，皇城里连日来的骸骨案，根本就不是什么可怕的毒气造成的，而是有人在吃人！
这个惊人的真相，当时就将他吓出一身冷汗。
之后的几天，他更是试图忘掉这件事。因而天天跑去小酒馆里，每天都把自己灌醉了再回来。可是，事情的真相越是憋在心里，他就越是难受。
今天碰巧发妻逼迫他也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想要挣钱，他索性不吐不快，就将这件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完自家相公的这番话后，妇人的身子也微颤了几下，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后者，却见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妇人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呢？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
桌上的烛火，在墙壁上投射出两道巨大的身影。
屋子外，本是静悄悄的黑夜里，忽然传出一阵敲门声。
屋子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惊，夫妻俩仔细分辨了片刻，确定这是有人在敲自家的门。
妇人一想到刚才自家相公所说的事情，整个人顿时害怕到开始发抖。
她起身缩进相公的怀里，小声问道，“要不，咱们别开门了？”
院子外，敲门声，还在一声接一声的响着，不徐不疾，像是带着某种特殊的节奏。
屋子里的两人沉默了许久，外面的敲门声久久等不到回应，也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两人以为外面的人已经离去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院子里隐隐绰绰的出现了一道道人影。
很快，一张又一张人脸，贴在了他家的窗户上，露出了五官的轮廓来。
妇人眼见着这一幕，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立即放声尖叫了起来。
正是这声尖叫，彻底撕破了夜空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