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李呃
京都又是客栈店满,平安客栈更是客满为患,虽然如此,店内每日都是安静有秩序。
客栈大堂里灯火下,都是抱书低吟的书生,个个穿着灰暗,面色紧张。
但唯有一人,一脸娴静的坐在客栈老板旁,与客栈老板闲聊。从这家长里短,聊到街外盛传。
他一身简陋衣装,粗布麻衣,但有着一双坚挺的剑眉,深沉的眼窝,高挺的鼻尖,且脸色白皙,有着一股异域风情。
李呃自苏州生下,自五岁时便跟着母亲漂洋过海去了西洋,两年前又随着母亲回到了苏州。
他对四书五经甚是不解,但也随着父亲的遗愿,参加了此次的科举,不为状元,只为中举。
两年时间,在私塾内便将这四书五经参了个透,说文造句也只为一般,但这次,能前来京都参加复试,也是命运般。
要不是忽然间,又那么多位书生突然缺考,也轮不到他前来。
李呃第一次来京都,还未将京都城逛够,双腿就惨遭荼毒,这几日恐怕是不能出门行走了。
过几日,又是殿试之日,李呃心中有那么一丝退却之心,可是想到母亲每日的话语,咬咬牙还是坚持那一日,毕竟,丰衣足食,已近在眼前。
熙熙攘攘的几条街道上,正热热闹闹着,此时大街上不再是各门各派的人占据着,而是些萎靡不振的书生,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
更有甚者,还有喝了酒的书生,面红耳赤的斜躺在路边。
大概是失了意,浑浑噩噩的从千里之外赶来,发疯似的见着每一个人,都说,“我要当状元啦...”
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只觉得这与他们有何关系。
等到夜幕降临,街尾聘聘袅袅一个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在街上快步走着。
她用余光撇了一眼这横躺在地上的书生,心中感概万分,凑上前去,“公子可还好?”
醉酒书生头昏脑胀,只听见一女子在呼唤,眯着眼大量了一下眼前的红衣女子,好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他揉揉脸,连忙坐起,“不...诶,不好!”
女子手扶着他的胳膊,却不料此人连忙抓着她的手,一脸爱慕的看着她。
她有些惊慌有些失色,一把推开男子的手,悻悻然道,“公子若是好得很,那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醉酒男子连忙起身,跟在女子身后,“不知姑娘是哪家姑娘,小生好登门拜谢。”
红衣女子不理智,脚下的步伐反倒越加徐徐,一脸严肃的往灯笼楼方向走去。
“姑娘,生的如此美丽,让小生如此心动,还望姑娘理会小生,若不然,小生定会得了那相思病。”
女子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嘲笑,这话不知听过多少回,但最终她的身边都是为此伤心欲绝之人。
“姑娘...”男子不甘,跨了一步,一把抓住女子的胳膊。
但文弱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书生,能抓住她吗?
她停下,用手拨开了男子的双手,转过身子,嘴角一股嘲笑意味的看着他,“公子,自古痴情儿多是女子,自古负心汉多是男子,况且,你一介穷酸书生,潦倒至此,颓废在此,见了个姑娘就被迷的神魂颠倒,有何心思在这纠缠?”
男子本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女子转过身子,不料女子句句伤人,本就不如意,这下心中更是郁郁不得志。
他低下头,此时已醉意全无,这一盆冰水冰过北极之冰,寒过广寒宫之寒。
“姑娘所说句句寒心,小生方才不应如此,小生向姑娘道歉。”他语气低沉,头微微低着,一脸悲伤神色。
“公子不必向我道歉,还望公子从此振作起来。”女子见他知了错,便也宽慰他道。
“当然!”男子欣慰道,尽管这几日每日借酒疯癫,但醒酒后还是面对着现实。
“我先走罢,还望公子不再纠缠。”
“那是,那是。”男子嘴头上应承着,心中却另有所思。
女子又继续往前走着,转到一条人烟稀少的街,依稀感觉身后的男子在跟踪着她。可她回头看时,却是不见有人。
她走到灯笼楼后门时,轻推那扇破旧的小木门,看左右无人,便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男子见女子进门,便走到门口,往里瞧,却怎么也瞧不见里面有何,只好站在门口发呆。
心想,在此等着女子出来,再说一回偶遇,这就是缘分。可等到天黑,也不见有何动静。只是依稀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弦乐声,伴有几声歌声。
男子一脸颓废的蹲在墙角,听见这歌声,又被歌声迷的云里雾里。
终于,路的一头走过一个老人,老人步履蹒跚,手里撑着拐杖,慢慢的走着。
男子等老人一过来,便假作关心的弓着腰去扶老人,“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可知这是谁家啊?”男子指着灯笼楼问道。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是灯笼楼,男欢女爱的地方。”
男子一听,脸色霎变,原来方才的女子是这等人也。一想到之前到纠缠,他皮肤发麻,一脸愤愤的盯着地面。
老人见男子瞬间脸色不悦,便又呵呵笑道,“年轻人,你为何如此看待这灯笼楼,里边有人欢喜有人忧愁,可就是如此,才显得难能可贵。”
老人所说之言意味深长,可这意味在男子眼中终究是他自己心中的意味,怎会管其他。
老人见男子还是一脸愤愤然,便笑呵呵的继续往前走着,这条路一片漆黑,鲜少人来往,灯笼也就挂了几盏。
男子悲伤离去,一边想着那在他眼中倾国倾城的面容,一边想着灯笼楼里的情色之欲,心中万分纠结。
他一脸失意的来到平安客栈,看着那些考试得意的人,他低着头,快速进了客房,在大通铺上自己那一席地方,躺下沉思着。
李呃此时正单只腿翘起,双手枕在脑后,嘴里不断吐噜着几句西洋文,“
A bosom friend afar brings a distant land near.
As long as one has a true friend,he is close even when far away.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男子以为李呃在胡言乱语,一脸关切的看向李呃,“公子不必难过,今日不济,明日再战。”
李呃疑惑看向他,一副惨状,反倒关心起他来,于是笑道,“公子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