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母子
宁王府。
宁王回到府里打了个圈,就赶紧找了个借口出府去了。
没什么,躲清静。
世子徐感庆跪在邓王妃面前,满脸羞愧,“孩儿多饮了几杯酒,就昏昏沉沉起来。
那闵氏又恰巧凑到孩儿跟前,孩儿才……才……”
邓王妃一手支着额头,面若冰霜,全然不似她在人前的那副亲和样。
“这些年,我是对你严苛了些。”
邓王妃的声音冰凉如水,“但你要明白,论才情,你比不上徐感佑。
论讨你父王的欢心,你更是不及。
但我说过,这都不重要。
你的嫡长子身份,已经注定你名正言顺。
你不需要与徐感佑争宠,就好比我不需要与楼夫人,以及其他妾室争宠一样。
我们只需要严守规矩,自律自持,我的正妃之位,你的继嗣之位,就不会跑。
即便你父亲偏心,臣子们也是不会同意的。
但前提是,你不能犯错!”
邓王妃的眼中闪出厉光,“过程怎么样,外人不会有兴趣。
今天不管是易鸿算计了你,还是闵家算计了你。
你父亲、外人,都只会看重你行为不端的这个事实!
还有,我教过你多少次?
量力而为!
你明知酒力不胜,还要逞强陪酒。
你明知身体不适,却还要推开侍奴的照顾。
你明知错误已铸,居然没有想到尽快封掩弥补,反而让事态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庆儿,你实在是……太让本妃失望了。”
邓王妃每说一句,徐感庆就颤抖一分。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徐感庆顿时慌张地拜伏在地,“母亲,孩儿知道错了。
请母亲不要抛弃孩儿,孩儿除了母亲,已经无人可信了……”
说着,徐感庆竟是呜咽起来,好不伤悲。
遥遥看去,就像个被抛弃的孤婴。
邓王妃的目光扫向脚下的身影,眼里全是淡漠。
直到过了好一阵,徐感庆的呜咽声越来越小,而身体也颤抖地越来越厉害的时候。
邓王妃才缓缓起身,将徐感庆扶了起来。
这一次,邓王妃的脸色,又恢复了柔和。
她抚了抚徐感庆凌乱的前发,“庆儿,你虽非我亲生,但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
我虽有三个女儿,但她们到底都是要外嫁的,怎么也比不上你我母子情深,相依相伴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多少人想将我们母子拉下去,母亲无一日不过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现在,你终于长大了,成人了。
母亲只一心希望,你能真正地独当一面,为母亲遮风挡雨,成为母亲的依靠。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次,就当是教你做人。
母亲好歹为你遮掩一番,但接下来,你还得更加修身养性,以博得天下士子的称道才行。”
感觉疼爱自己的母亲又回来了,徐感庆顿时仿佛活了过来,止不住点头,“母亲放心,孩儿定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那个闵献仪,小小年纪,便走如此歪门邪道,与她姑母是一路货色。
只不过,她父亲闵镇倒还有些人脉,将来于你多少有些助力。
况且,名声不坠都坠了,以后也必定对你死心塌地。
但,这样的女子,不可迷陷。”
“母亲放心。孩儿对闵献仪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左右不过纳她入府,当她是花瓶便罢了。”
邓王妃满意地点头,“待这件事情过了,我会亲自进宫,向皇太后请旨,为你点选正妃。
记住,娶妻娶贤,能助你获得好声名的,才是你的良人。”
徐感庆揖礼,“一切但凭母亲作主。”
徐感庆离开后,一名老仆扶着邓王妃走入内间。
老仆看了看邓王妃的脸色,劝慰道:“世子这样恭顺听话,王妃也不必忧虑了。
世子将来是要为储为君的人,难免有人巴结,有人算计。
待……王爷大定,这算计和巴结的人,只会更多。”
邓王妃在梳妆镜前坐下,老仆帮着卸妆。
闻言,邓王妃脸色显地有些疲惫,“他也就只剩下了恭顺听话,还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
资质差,习文练武都敌不过怡郡王。
人又木讷畏缩,半点不讨王爷欢心。
这些年来,我为了稳住他的地位,可谓耗尽了心血。
若他能有怡郡王一半的机灵劲,或者是灵气,我还用得着这么操劳吗?唉。”
邓王妃长叹一声,“只可惜,我自己生不出一个儿子来。”
老仆安慰道:“世子虽不是王妃亲生,却已经对王妃深深依赖。
只要这一路平顺,将来,王妃可享后福矣。”
邓王妃的目光一闪,“楼金玉这场病,倒是有些意思。”
老仆笑道:“可不是嘛,传染之疾啊。”
……
怡郡王徐感佑立在母亲的院门外。
不一会儿,一名侍婢来到门前,远远行礼。
“郡王,夫人说了,这段时间她要静心为陛下与皇太后祈福,还请郡王保重自身,不必为她担忧。”
说完,侍婢将院门阖上。
徐感佑有些忧虑地看着合上的门,一时无言。
楼金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连伺候她的两个婢女,似乎也有些不妥起来。
母亲虽然还没有什么征兆,但母亲一回来就闭锁院门,还给父亲送了口信。
说是要静修为陛下与皇太后抄写祈福经卷,请求封禁院门。
父亲自然允了。
邓王妃也没有多说什么。
徐感佑却知道,母亲这样做,一是为了保护他免受传染。
二来,是怕有心人借机生事,令母亲与他落于被动的境况。
想到这里,徐感佑只得叹息而回。
这场春宴,兄长堕了名声,他母亲也被迫封院。
要说有谁得利,似乎也没有。
大概,真的是时运不济吧。
默然回到自己的院子,忽见一个小侍走进来道:“主子,你要查的消息,查到了。”
原本还没精打采的徐感佑闻言,顿时目光亮了亮,“说。”
小侍应声回答,“今日来参加春宴的,除了太常寺少卿闵镇之外,还有太学博士闵旋一家。”
“都是闵姓?”徐感佑疑惑,“可有关系?”
他对闵镇倒是多少了解,但对闵旋,却没什么印象。
小侍答道:“确实有关系。
闵旋乃是闵家庶子,只不过数年前,已经从主家分离出去。
听坊间说,两家的关系并不和睦。
春宴上,闵旋没有与闵镇交流,同样,闵旋的夫人与闵镇的夫人,也是形同陌路。”
徐感佑点点头,“那这样说来,闵姬,还真是她的姑母了。”
小侍又道:“闵旋的女儿,名叫闵西月,今年十三。
前段时间,刚与侍郎李宏辰的儿子黄了婚事。”
闻言,徐感佑好奇,“怎么黄了?”
小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最后总结起来就是:李宏辰的夫人势利,而闵旋一家清高。
“不想高攀?”
徐感佑一手摸着光滑的下巴,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