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身边仅有的那个人

阿良作为一只妖，法力还算高强，即墨当初才会一下子就察觉到他的妖气，他这等法力，却不会运用法术，在人间过得如此狼狈，连一场雨都躲不过，即墨认为，这背后另有隐情。

否则，他也不会要哭。

可是，他欲言又止，即墨知道，他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刻意想隐瞒。

若是难言之隐，三言两语说不清。若是有意隐瞒，自是问也无用，即墨便并无多言。

下过一场雨，沉寂的夜色中，虫鸣却充满生机。

即墨怆然一叹，率先开口：

“你想回家么？”

对于妖来说，他们的家，自然是异世，是妖界。即墨口中的回家，也是指回到异世。

可是，阿良通红着眼圈，却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假如桑落大人已经不在了，你的家，又究竟在哪里呢？”

即墨一怔，顿觉心尖被电击了一下，一阵晦涩的疼痛悄无声息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半梦半醒间，顾酒却恍觉思绪万千。她的漫画，灵感大多来自梦境，也许她梦到的那些故事，正是异世曾发生过的，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她梦到了。

难道……

她真的，也是一只妖怪吗？

或者，有没有可能，有妖怪在给她托梦？假如真是如此，那么给她托梦的妖怪，究竟是谁？

难道……

会是贺宁么？

可是，贺宁究竟是不是妖，尚不能断言。她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那只狐狸……是一个妖怪，是一只妖狐。那么，给她托梦的人，有没有可能……

是即墨？

似乎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就是这一晚，她又做了梦。

又是同样一场梦。

梦里，她再一次被一剑穿心。

同样的血雾，同样的光景，同样的苦痛，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更加清晰地看清了那把剑。刻有团云暗纹，是和即墨腕间的印记，一模一样的暗纹……

与漫画里桑落的剑，也一模一样。

正想忍受着那遍布四肢百骸的剧痛，拼命想看清持剑的人，胸口的剧痛却陡然又剧烈几分，顾酒惊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噩梦惊醒，她愣在幽暗中，久久回不过神。

黑暗一如触角爬遍她全身，仿佛连她浑身每一寸毛孔都要侵蚀，她不禁瑟瑟发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薄唇微启，才惊觉自己喉咙发紧，一阵剧烈的惶恐叫她唇角都颤抖起来。

“即、即墨……”

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呼唤着她身边，仅有的那个人的名字。

无人回应，她艰难地再度开口：

“烟、烟烟……”

这次呼唤，嗓音里甚至带着哭腔。

“烟烟……”

你在哪？

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又是黑暗，又是没有人在……

她最怕黑，她真的很怕黑……

正忍不住想放声痛哭时，不远处门口的方向传来一抹幽光，微弱却明亮，她愣了片刻，拼命睁大眼睛望去，见是两颗漆黑的琉璃载着光芒，徐徐而来，她才认出，那是一双眼睛。

是狐狸的眼睛。

“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