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pisode 5（4）
半个小时又过起了一刻钟。
安泊尔还没浮起来。
若琳查看通讯器，仍然毫无反应。好像是失灵了？她尽量不去猜想一些很可怕的情况，而是等待着锂线被收回来。
自动收线的转轮呼啦啦地转动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线连接的那片海面，那根细细的线现在如同勒住她的心脏，怕是要绞碎它。
其实她明白安泊尔肯定在过去的三十分里发生了什么，但她不能贸然去确定，继而去考虑生死的问题。她根本不敢想自己拉回来的可能是具尸体。
但，安泊尔·里克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不是么？
好像在回应她的诉求似的，转轮孑然而止，被割断的线头嗖地从水里被抽出。
什么也没有。
这让若琳暂时振作了一些精神，她仔细摸着线头，试图推测出具体发生的情况。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身上的行动电话响了。
副总平稳的声音传来。
“周，你们炸了那艘船了么？”
“还没有，长官。”
“很好，现在任务内容更改一下，去夺取那上面的武器。”
若琳不由要问，“请问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根据最新情报，这艘船运载的武器中有一种是新型粒子射线炮。总统觉得有必要拿来看看，做为国防用途。”
“是。”她很快应道，“不过您能支援些人来吗，我想我们需要帮助。”
“遇到麻烦了？”
若琳的视线落在了断线上，她咬咬嘴唇，“我希望安泊尔那边没遇上什么麻烦。”
一阵沉默。
“好吧，我会安排的。”这是副总的结束语。
无边的波浪一个接一个从远方矢车菊般纯蓝的世界涌来，中午过后，太阳在如镜的海面上热烈燃烧着，所有一切都荡漾着一圈金光，生气勃勃，美不胜收。
但独守小艇都黑发少女无心去欣赏，她驾驶着船掠过这一片风景，直奔远处那个目标货船而且，并不知道几分钟后自己担忧不已的朋友会从几十米外的水域路过。
若琳那艘小艇是NYG特研作品之一，速度奇快，但除非紧急事件，他们一般出巡都不会全速开动。现在它的速度派上用场了，若琳几分钟内就看到了那正在往她这边方向开来的货船。减速后，她把便携式手枪藏好在身上，警惕地跟在货船身边，小心地四处巡弋，想找到同伴的踪迹。
但是很快货船上执勤的船长手下就发现了她的小船。
“嘿，你是谁！？在我们船周围做什么？”
其他一些个水手听见喊声后也纷纷在甲板上探出头。
“啊，又是一个美少女呀！”
“哪里？真的哎！”
“有那么漂亮？”
“你自己来看，简直天仙下凡！”
水手们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兴奋起来，不知不觉几乎全船人都聚集到那离若琳小艇最近都船边上，把正要发作的船长手下挤开了。
“可恶……”见状，那手下低声咒骂，小跑着登上船长室的阶梯。
情况就是这样。若琳对着男性荷尔蒙激素飙升的水手们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一个甜美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请问，各位有没有看见过我的朋友，一个淡金色头发，蓝眼睛的年轻女孩。”
她这一笑一问不要紧，船上的人又进入了痴汉时间，发出了哇哇的低低感叹声。克制着心中的不安，若琳耐心地等着这些人的回答。
“啊……是那个蓝眼睛、金发、个子细瘦，穿着潜水服的女孩吗，我们是从海里把她拉上来的。”有个水手反应过来，终于正常说话了。
“安……那女孩好吗？有没有受伤？”若琳急切地询问着。
船员们热心解答之余也让若琳的心落回了实处，她没几下就套出了安泊尔的去向和之前在船上编的科考故事。
“我可以上来休息一下吗，顺便冷却一下我小船的马达。”
“当然可以，请上来吧。”水手们简直迫不及待，“欢迎！”
看着黑发女孩迈着优雅步子走上甲板，有一个水手还不敢置信地问同伴，“今天是几号？中头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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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被一大群水手围着引入了公共休息室，现在她一边观察船上情况一边和他们相谈甚欢。既然安泊尔鲨口脱险被安全送离了，那么接下去的任务就由她来处理。
察觉有两道不友善的视线，她抬眼一看，应该是船长身边的两个人，正阴魂不散地追着她，貌似在巡视船员工作，实际上眼睛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若琳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那位船长从自己的休息室走出来，透过窗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边。令若琳惊讶的是，她居然也是个年轻女孩，妆容精致，服饰华美，但此时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眼神不断地看向她，似乎对船上这个状况很不高兴。
若琳对她点头致意，她却连个回应也没有，转身碰地又地把舱门关上了。
“她就是个大脾气的小姐，你别介意啊。”水手们见怪不怪，“一路上烦死了，还好一上岸就解脱了。”
“我想，她应该是很担心要运输的货物吧。”若琳另有所指。
“谁知道。”有人大笑道，“瞧她一路的紧张劲儿，别人还以为我们运的是什么违禁的东西呢。”
若琳似笑非笑地把话题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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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海域几公里远的上空，一架装备着标准作战武器的直升飞机正缓缓飞行，朝着它定位系统上显示的绿点靠近。
带着飞行员头盔的斯诺看了一下表盘上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
他转动通讯频道。
“水獭，水獭，听得见吗，我是猎鹰。”他对着麦克风重复了两遍，很快就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水獭收到，你在什么位置，猎鹰？”
“还在你雷达侦测范围之外，正在接近中。”
停顿了一下，耳麦里又传来那个女声，这次带着一丝焦躁，“有个情况需要你处理，猎鹰。”
斯诺没有太大意外，“收到，有什么问题？”
“水獭号这边有一个水手开着救生艇正在驶向最近的休整港口，同行的一个女孩有可疑，请你搜寻她并做相应处理，完毕。”
“收到。”斯诺挂了机，透过机窗向下面的蔚蓝海面看去。
盛夏的天气最好不要用风平浪静来形容，搞不好下一秒就要变脸。点缀着白云，这片景色太有生命感了，可是要如何从中去寻找一个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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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破旧的救生小艇终于完成了返航。
安泊尔看着老水手顺着货船的简易扶梯爬上去的同时，一溜烟穿好潜水服，背好氧气瓶。等到佩顿上了大船去拿她所谓的遗落物件，她踏着小艇，踌躇了一下瞪着水面。
不会再有鲨鱼了吧？要是再遇上可没那么幸运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上气嘴，一头扎入海里。
就算如此，我也得豁出去了。
抱着这份想法，安泊尔再一次潜下货船。
找到那个先前安装的炸药包没有用多久，但由于现在船是在全速前进，她把炸药调整转移到装武器的货仓底部还是花了几分钟，并且设法减少了三分之二的量。所幸周围没有再出现鲨鱼的踪迹，不然这颇费功夫的行动会相当危险。
终于完成以后，安泊尔爬上救生艇，微笑着看了看即将被爆破的货船，虽然会引起一些骚动和损失，但船员们会没事的。
她卸下救生艇的固定锁，发动马达，小艇呻吟着再次起航，辟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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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琳在准备行动前被带到了船长室。
她在进入这个房间的第一反应是“我是不是穿越时空，来到了某个中世纪伯爵千金的……闺房？”
这个房间从里面简直看不出是个船舱。每一处墙面都铺着有花纹的天鹅绒挂饰和印花布，中间是个粉红色的心型大床，从顶上还垂挂着一顶与床匹配的圆筒型蚊帐。墙边衣橱里挂着颜色艳丽、价值不菲的衣物，窗边还有个落地镜和化妆台，台上摆满了闪亮闪亮的化妆品和首饰物件。
若琳平静地在脑中计算这些一屋子的价值，目光从床头柜上的玫瑰花转到了与背景融合得完美无瑕的女孩身上。
“你好，船长。”她莞尔一笑，“找我来有何指教？”
对面的OFL女上尉面无表情地睨视着她。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何目的，快交代清楚。”很清楚的陈述语气，显然已经笃定对她的判断了。
“海洋生物研究员。我和同事在这附近做科考任务。”在对方一瞬不瞬的逼视下，若琳泰然自若地重复了一遍安泊尔先前和这里人扯的谎。
女孩精心修饰的眉毛聚拢在眉心。
“不对。”她以不容辩驳的口吻对若琳说道，“你的这套说法也许可以叫外面那群蠢货信以为真，可你骗不了我。之前上船的那个金发小鬼也是。你们根本不是科考队员，你们是NYG的人。”
“……”若琳飞快地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姐。”
看到她的动作，那个女上尉有些得意地笑了，“别费心掩饰了，你大概不知道，我的下属一直带着窃听器在跟着你。当你和某个白痴聊到诺马市的内容时，我就确定了。”
“窃听？”当然这点若琳不奇怪，她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和水手们说过的东西。她到底窃听到了什么？
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那女孩便道，“你谈到了金色大桥的吊绳时怎么制作的，不是吗？”她倨傲地指出，“你所说的那个利用超高折纳米材质合成的绳索甚至可以抵御核弹破坏。就是这段，让我确定了你就是NYG。”
“我不知道什么NYG，这只是我作为科研人员的一点知识。”若琳觉得这很可能是在吓唬自己，她决定装蒜到底。“如果没事，我就不打扰了……”
早有准备的两个手下动了，牢牢押住了想转身离开的若琳。
“喂，我建议你别在嘴硬了，你以为这个知识是众所周知的吗？要不是我父亲也是搞这方面的，我也不会知道这些国家级别的机密。”女孩骄横地道，“在我失去耐心前，快招，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若琳试图挣扎，接着发现是徒劳的就放弃了。这两人真是两座山一样圆实！
“小姐，你搞错了，我们确实是科考队员。”她仍然坚持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是这句话。”
这回倒是轮到这位OFL女上尉吃惊了，也许是若琳的表现不在她原先设想的剧本里，她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地瞧了瞧两个木讷的手下，然而他们正等着她的命令呢。
一分钟的尴尬的僵持之后，女孩叹了一声。
“算了，她长那么漂亮，我真的能像对那些恶臭男人一样嘛。先把她关起来吧，等我抓到另一个，再一起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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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獭号变成视线里的一个小黑点时，安泊尔才停下小艇。她潜水服上的通讯器早就碎入大海，没办法通知若琳爆破了。她料想若琳应该还在原地等候自己或者在通知总部增援，应该很焦急了。所以她动作得快点，早点完成任务回去。
安泊尔终于从穿在身上的潜水服高领里取下了一个商标状的硬贴纸，里面有藏一块几公分直径的正方型控制板，正是炸弹的远程遥控器。她把自己的一个拇指按压在中间圆圈处，让它识别出自己的指纹。一阵嗡嗡声后，面板上的圆形指纹消失，浮出了三个选择框来。
“完结。”安泊尔低声道，食指朝那个”爆破“的选择框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