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受重伤？
“我这是在哪？”
文信缓缓地睁开双眼，整个人呆滞了，他明明是……是……
文信悲哀地发现他全部想不起来了，唯有视界内的游戏界面在提醒着文信，他仍然在游戏中。
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是退出了游戏的。
被眼前一闪一闪的红光晃得脑袋愈发疼痛的文信，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休息时，一个听起来很稚嫩的女孩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您醒了吗？”
一听见有人说话，文信突然觉得喉咙干渴地厉害，好像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努力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从干裂的嘴唇里迸出了几个字：“水…水…我在哪？”
“魔法师大人，您是在我们村子里。”
听到文信的话后，小女孩一面回答着，一面怯怯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端着的类似碗的容器放在了床头边，然后用木制地勺子舀了些什么喂到了文信嘴巴。
［好吧，和没问一样。］
文信心里想着，努力用嘴微微抿了一下，是水，渴得厉害的他也顾不得水中隐隐约约的异味，连吸带喝地快速补充水分。
直等到小女孩说喝完了，文信才略微感觉喉咙舒服一些后，才开始回想自己是怎么来这的。
可惜的是，他断片了。
文信唯一记得的是，他和细嗅蔷薇四人前去“斩首”世界BOSS，不敌落败之后，他不顾死亡惩罚，选择了快速复活。
最后，他孤身一人前往混沌深渊，引爆了不坠之渊，试图与世界BOSS同归于尽。
只不过，依旧是徒劳无功。
再次复活后，稍感失落的文信准备下线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找细嗅蔷薇问问她想说什么。
然而，他只记得自己下线了，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则毫无记忆。
另一边
小女孩见文信意犹未尽（想事情）的样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端点水过来，便小声地问道：“您是不是还要喝水，如果是的话，恐怕需要请您等一等了。”
“因为家里的水缸空了，所以我必须去村口的水井打水，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不必了。”
感觉头疼缓解了一点的文信，此时此刻才有时间看一眼喂他喝水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十岁不到的样子，亚麻色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眼睛大大的，可碧色的眸子里却满是不安，鼻梁和两颊长有星星点点地雀斑，肤色也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看上去暗淡无光且面有菜色。
但整体上看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文信忽然意识到，小女孩或许知道他目前在哪儿，他问道：“有时间和我说说你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事吗？”
小女孩瞧见文信没有责怪她所端来水不够多，并且语气很是和蔼，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没有真正学习过知识的她虽然不懂世界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生活在哪个国家，也许魔法师大人问的是一个意思，她反问道：“您是说国家吗？”
“嗯，也可以。”
说完，文信想努力起身坐起来，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
小女孩也许是经常照顾人的缘故，她一下就看出了文信想要坐起来的意图，赶忙将他扶起坐好。
然后见他坐好后又回到了开始的位置，双手互绞紧握，看上去十分局促不安。
见小女孩很是紧张，文信轻咳一声，刚想再问清楚一下。
又猛地想到自己连小女孩名字都没问，很没礼貌，便主动问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总不能一直叫你、你的吧。”
“艾米娅。”
艾米娅快速回答着，似乎说出名字后整个人放松了许多，连文信都能明显看得出来。
“我叫文，文森。”
文信想了想，还是没说出真名。
至于大炮这个游戏名，他每次听NPC和自己对话时大声念出来时，就已经感觉很羞耻了，更别提自己亲口说了。
所以他只好编造一个假名字了，反正对他来说，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文森大人，我出生的国家是……”
或许是很久没有对人倾诉，艾米娅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不管好坏地全都说了出来。
直到她说完后才下意识捂住了小嘴，有些尴尬地望着文信，却瞧见到他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什么呀这是，我不是退出游戏吗？如果不是游戏，这游戏界面又算怎么回事。］
［什么特瑞亚大陆，我可不记得我玩过有特瑞亚大陆的游戏啊！人类唯一国家神佑帝国都出来了，哪里来的设定呀，我真的想说卧槽了。］
文信心绪万千，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玩游戏玩出毛病了？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那些因为沉迷游戏，分不清现实和游戏而被关进精神病院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文森大人，您还好吗？”
艾米娅想到自己那些没洗的衣服，便有些着急了，可又不敢径直走开，只好小声提醒一句。
文信被艾米娅的话语吸引得回过神来，摇头说道：“哦，没事，你有事去忙吧！”
“嗯，文森大人好好休息。”
说完，艾米娅对文信欠身行礼后，赶紧跑着出去了。
“真是麻烦呀！”
文信满脸黑气地浏览着游戏界面，除去显示血量和等级的状态栏，剩下的游戏选项消失得一干二净。
等级一栏赤裸裸的一级和仅有的一百点HP值提醒着文信，你现在是一个刚建号的萌新了。
幸好，即使游戏界面内没有显示，可一旦文信静心冥想，技能栏便会自动浮现出来，但以他目前的等级，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团迷雾。
最关键的装备栏，文信怎么都冥想不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导致文信的精神力严重不足，然后他尝试了几次，却导致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无奈，他最后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不过据文信猜测，精神力不足兴许是他缺少休息的原因。
文信想着，顺便扫视了一圈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木制的，房屋、床、椅子、餐具，游戏中标准的平民配备。
“嗯，很新手村。”
文信喃喃自语一句，然后低头看了眼他的身体，心说难怪艾米娅会一口一个魔法师大人称呼自己。
他这身法袍是游戏十周年的奖励，是给那些陪伴了游戏十年的玩家的时装奖励，也是文信最喜欢的幻化风格。
法袍通体漆黑，银线绘制的符文和花饰遍布全身，尤其是胸口的秩序火炬的纹饰更是文信的最爱。
“我是有多喜欢这套时装。”
文信摇头自嘲着，可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沉重了。
“文森大人，您要吃东西吗？已经天黑了。”
迷迷糊糊间，文信听见了艾米娅的声音，便猛地睁开眼睛，可把艾米娅吓得不轻。
文信摇了摇头清醒一下，顺便瞄了一眼餐盘后，便再没有想吃的欲望了，平民标配土豆泥加黑面包，唯一看得过去的也就是个白煮蛋。
然而，且不说文信不饿，如果他饿了，他也能制作白面包和清水，毕竟这两种魔法可是法师的基础魔法。
“文森大人，这可是村子里最好的食物了。”
艾米娅先是被文信吓一跳，然后又被他嫌弃食物（她的感觉），二者相加，吓得她差点要哭出来的样子。
文信看着艾米娅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嘴角抽了一下，他有那么可怕吗？他只能无奈安慰道：“等下我饿了的话，我会自己制作面包的，你先吃吧。”
“哦！”
艾米娅听出了文信确实没有想吃的意思，而已经忙活了一天的她早就饿了，于是艾米娅顾不得其他，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到艾米娅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文信摇了摇头。
这样的场景哪怕是在游戏里，除非是某些特定任务，否则他也根本不可能见到。
……
［物品栏］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自我感觉很不错的文信尝试着打开物品栏。
果然，物品栏没有意外地浮现了出来，文信赶紧抓紧时间快速翻阅，总算在某一页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希望。
［太好了，我不丢掉果然是对的。］
文信将意识凝聚于他的希望上，终于，手里一沉。
文信低头望去，一个装着金色液体的精美水晶瓶安静地躺在他手中。
瞬间，狂喜充满了文信的内心。
这是一瓶能直升到80级的传奇级秘药，也是被玩家称为最鸡肋的传奇道具。
原因很简单，文信所游玩的游戏是没有小号之说的，每个人只有一个账号，一个人物，游戏的等级上限是一百级而且死亡后等级不会掉落，最奇葩的是奖励秘药的任务获取等级竟然也是100级。
所以，这完全称得上是一瓶毫无用处的传奇物品。
当然，喝下去还是有奖励的，每一名喝下魔药的玩家可以获得一个持续三个月的传奇称号【没病喝药加智商】，并且无法更换，这个称号也确实让某些玩家感到自己智商捉急。
作为曾经的第一元素使，文信是万万不能接受一自己变为一级。
实力面前，一切皆为虚妄。
哪怕是顶着三个月的傻“嘀”称号又何妨，80级时期的自己，也正是游戏中最强大最辉煌的自己。
想到过去种种，文信毅然决然地拔开瓶塞，一口气喝了下去。
“呼”
当秘药被一口气喝空，装饰精美的水晶瓶便化为晶粉，四散于空气中。
目光紧盯着游戏界面内人物等级位置的文信，那一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再也不用为了看不清地未来而担惊受怕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升级所带来的剧烈冲击差点把文信变成一个植物人。
究其原因，主要是等级的提升意味着各种属性的提升，特别是精神力的突然暴涨。
其次，技能的重新点亮也不再是依靠文信自己在技能栏内进行加点，而是直接通过记忆输入他的脑中。
文信的大脑忽然接收到如此众多的信息，自然会有承受不住的感觉。
受到如此此强烈的刺激，文信双手抱着脑袋，既有疼痛也有欣慰，语气十分复杂道：“啊！差点痛死我了。”
等待着疼痛缓解的文信，不知怎么的，突然毫无缘由地朝艾米娅的位置望去。
只见点着一盏不怎么亮地油灯的木头桌子上，趴着一个很瘦小的女孩正在呼呼大睡，她身旁已经洗干净的盘子里，则孤零零地放着一颗白煮蛋。
明明是不怎么亮的油灯，明明是十分普通的鸡蛋，可那光芒却令文信感觉很是刺眼。
［游戏里也不能这么犯规吧，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游戏？］
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般难受的文信，慢慢放下之前捂住脑袋双手，放在了低头望下的视野中，旋即极快地张开了握紧的拳头。
“嘭”的一声，两团苍白色的火焰在手心燃起，焰影摇曳着，文信地脸扭曲着，他不禁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拥有力量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艾米娅，醒醒。”
一边喊醒着艾米娅，文信一边准备起身离开床铺，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褥，一下子坐在了床沿上。
随后文信低头一看，很快注意到他脚上地靴子脏兮兮的，满是污泥。
当然，不是艾米娅不主动清洗，而是文信魔法法师的身份，令她没有胆量脱下他脚上的靴子。
文信连忙回过头，床单上满是沾有污泥的漆黑脚印。
见到眼前的一幕后，文信暗自叹息地同时，一个绝对不可能的想法逐渐变得可能起来。
“啊，文森大人，您，您没事了？”
艾米娅也许是睡得很浅，文信一喊，她便条件发射般地站了起来，小手揉了揉眼睛。
她惊讶地看见了文信自行起床坐了起来，心说魔法师大人就是魔法师大人，那么重地伤居然一天之内就痊愈了，真的是可怕。
文信站起身来，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身子后，回应道：“嗯。”
——“清洁术”
文信心中几乎是一瞬间默念完咒语后，整个魔法也在同一时间施放完毕。
随后一束绿光突然从床上一扫而过，而床单上的黑脚印，灰尘，伤口流出的液体痕迹全部因为魔法的缘故，消失的干干紧紧。
“呀！”
艾米娅小声惊叫了下，尽管她听过很多次魔法的神奇之处，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又怎么能比得上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哇，比游戏里还有方便。］
见到这一幕，文信也不禁有点惊讶，像这类小魔法在游戏中是没法用上的，他也不曾想到效果居然如此不错。
只不过，这或许更加说明他是真的遇上某种奇特事件，甚至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情况。
艾米娅见文信又进入某种状况中后，眸子骨碌碌转动几圈，却瞥见盘中圆滚滚的鸡蛋。
她想起文信还没有吃过晚饭，随即小声道：“您饿了吗？饿了的话我去给您准备晚餐。”
“不了，我出去看看，你吃吧。”
拒绝之后，文信正打算抬脚出门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他从物品栏里取出了白面包和清水，一并放到装有鸡蛋的盘中，最后才施施然走出门外。
“唔……”
见到文信的举动，艾米娅猛地捂住嘴巴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淌，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落在地上而后渗入大地，留下深深地暗色痕迹。
小时候的一场意外，让艾米娅失去双亲成为一名孤儿。
幸好村长和大人们心疼她孤苦无依，于是你一天我一天地将她养大。
可其中滋味，或许只有艾米娅才知道
若是遇上丰收年月，艾米娅倒是能天天吃饱，可如若是碰上灾祸导致收成不好。
艾米娅只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一整天都吃不上丁点东西。
想到过去种种，又看到现在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面包，艾米娅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后，毫不犹豫地拿起面包大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飘荡着。
“文森大人伤好了，会不会马上离开？”
想着想着，艾米娅失神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嘶”
文信出门后深吸一口气，微微冷的空气则不由得令他精神一正。
——“飞行”
文信默念过后，整个人缓缓地向空中飞去，悬浮在离地面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随后他俯瞰着一眼望去。
原来这个救下他，艾米娅口中所谓的村子，只不过是仅有不到十间木屋的聚集地，房屋内零零散散地闪着油灯的光。
文信默然地摇摇头，然后抬头仰望夜空，印入眼帘地是漫天繁星和巨大的银白色圆月，仔细观察，甚至连圆月上的陨石坑和山峦都清晰可见。
“真美啊！”
文信感叹不已，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真实的星空，这和游戏里朦朦胧胧、有失真实的夜空，给人带来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观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游戏界面却无法退出，真实感也完全不是游戏能办到的，难道……”
文信喃喃自语，忽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心头涌现，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那便是一个传言，一个游戏是真实位面的传言。
十年前，一大批全接入型游戏像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市面上，因为完成度极高，与现实的相似度都达到了95%以上，令很多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自己穿越到异世界的错觉。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如果不是上线超过8小时游戏时间就必须强制下线的规定，玩家完全可以依靠在游戏中睡觉来补充真实世界的睡眠。
然而，有正就有反，有光便有暗。
有人提出游戏是真实的，就有人会表示反对。
反对者提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问题，那就是在游戏里无论玩家吃得再多，下线后真人依旧处于饥饿状态。
但有些人则认为正是饥饿感说明了进入游戏是穿越到异世界。
有人就实验过，在完全吃饱的状况下进入游戏，仅仅在游戏中游玩一分钟后立即下线，他竟然感觉自己饿了。
不过实验验证成功没多久，市面上所有的游戏进行了一次大更新。
第一项就是每名玩家一经上线，必须游玩满三个小时游戏时间后才能下线，原因是频繁进出游戏，会对大脑造成不必要的损害。
此更新一出，穿越之说更是甚嚣尘上。
“我难道是永久穿越了？”
文信半信半疑间，又回到了地面，除了穿越这个不可能的原因，他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这个名为特瑞亚的世界。
文信有些无法想象，可又无可奈何，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哪个样貌。”
文信本人和游戏中人物完全是两个模板，游戏里的他是个连眉毛都剃了的大光头。
他右眼处有着一道十分显眼地至上而下的爪型伤疤，整个一副凶神恶煞的狠人模样。
回想间，文信赶紧摸了摸头，是寸许的短发，看来是他现实中的样子，不过想想也是，看艾米娅没有那么害怕，文信也知道他的模样不吓人。
——“冰镜”
一面足有人高的冰制穿衣镜悬浮于文信身前，寒气四溢，也正如文信此时此刻的心情。
镜中的自己是一个很符合现实社会审美的帅气男子，可他十分厌恶，厌恶到想把脸彻底毁掉。
然而他不能也不敢，否则他现实中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算了，反正我回不去，无所谓了。”
仔细思考了一下后，文信放弃了毁掉这张脸的想法，毕竟毁容了于己于他人都不是好事。
万一他能回去的话怎么办，又去修复好？！那可真是多此一举了。
于是挥手解除魔法后，文信往艾米娅家的方向飞去。
他暗自决定，先不考虑能不能回去的事了，尤其是他受伤的原因还没能找到，最好是小心一点。
“文森大人，您没走啊！”
艾米娅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是在哭泣。
不过她警惕性好像很高，当文信刚迈过门口，她马上就站起身回头，等见到来人是文信后才问起。
“怎么，你以为我走了？”
文信说着说着，最后有些尴尬，好像他没地方待了。床只有一张，凳子只有一把。
可以说是痊愈的他怎么可能和小姑娘抢床睡，至于坐着睡，那倒是没有尝试过。
“没……”
艾米娅脸上一红，她撒谎了，其实文信刚出去没多久，她就跑了出去，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后，便以为文信不辞而别了，所以她才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别担心，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了。”
文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