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殇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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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饮血

榆阳岚氏,倚清河而居,仙府立为清河居。

岚氏擅器,炼器术为云阴一绝,族中子弟皆着蓝衣,衣襟嵌蚕丝,刺绣卷云族纹,寓意高升和如意。

岚氏族人因身份而异,皆有一只刻着自身姓名的手环,或金,或银,或玉,多用于储物,也是进入清河居某些地界的通行令。

天上勾卷云,地上雨淋淋。

清河居,烟雨淅沥,雨水滴落石板之上,扣出一曲美妙绝有的乐章。

女子手持水色血剑,撑着蓝色纸伞,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的走过了石桥,走进了清河居。

清河居,岚氏仙府。

女子轻轻收起纸伞,立于门侧,轻轻推开门,轻轻的走进了屋。

“爹,我回来了。”女子轻柔的唤着。

中年男子卧于床上,看了看窗外烟雨,缓缓坐起了身。

“小梦回来了。”男子虚弱的说道,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却是看向门外,似好奇,疑惑道,“小棠呢?”

闻言,女子面色一僵,微微蹙眉,沉声轻喝道,“爹,岚宇棠已经死了。”

“不,小棠还活着。”男子坚定的摇头,撑在床上,弱声道,“小梦,快去把妹妹找回来。”

“岚宇棠不是我妹妹,她杀了爷爷,杀了岚家十五个同门,她就是个杀人魔,她不配做我妹妹!”女子狠声厉喝道。

“不是她,小梦,那些都不是小棠做的。”男子神色苍白,晦暗如土,虚弱的反驳着。

意有所指,却又无法说出真相。

“不是她?爹,我也不想相信是她。”女子眼眶带泪,几近吼道,“可我亲眼看见了,是她岚宇棠,拿剑刺穿了我爹,害我爹在床上躺了十几年!”

“就是用的这把破剑,你有什么替她狡辩的?!”女子吼着,将手中水色血剑狠狠的摔在地上,愤愤不平。

男子看见地上的剑,突然激动了,颤抖的从床上爬下,跌在地上也全然不顾,只去抓过地上的剑,仔细打量,生怕是看错了分毫。

“流殇剑,小棠的流殇剑。”男子紧张又有一丝激动,紧紧的抓着剑,看向女子,似难以平静,问道,“哪来的?小棠呢?”

女子眸中强忍着泪水,仰头吸鼻咽气,凉声道,“爹,岚宇棠她死了,她早就死透了。”

男子如梦方醒,跌坐在地上,抱着冷剑,瞬间泪如雨下,痴痴呢喃,“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爹,我扶你起来。”女子咬唇皱眉,上前弯腰伸手。

不料男子却摇头拒绝,轻手抚摸着流殇剑,叹息道,“小梦,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爹。”女子似有不愿。

“走吧。”男子轻轻催赶,虚弱之极,却依旧强撑着自己一口气。

女子最终无奈,抬脚离开了小屋。

屋外烟雨不断,檐水滴落,溅起一地水花。

“岚宇棠,大雨天的,你还在院子里干什么?!”回忆之中,他站在屋檐之下,看着院子里戏水的小棠,又气又无奈。

“划船啊。”小棠一脸无辜的望着他,神色却是颇为兴奋。

院内积水之中,一只彩色的纸船立于其上,被雨水无情的拍打着,小棠手执一截细小的树枝,用身子努力护着小纸船,拿小树枝滑动着水,引小船游走。

傻得天真,明明小朋友们笑话的,是她不会划清河里的乌篷船,她却躲在院子里,偷偷学习划纸船。

他摇头无语,立马跑进雨里,伸手用衣袖遮住淋雨的小棠,故意笑话她,“你就是把纸船划烂了,还是学不会划乌篷船的。”

“可乌篷船那么大,我一个人又划不动,只好先划小纸船啦。”小棠满不在乎的说道,认认真真的继续划她的小纸船。

猝不及防的风吹,将小纸船本就孱弱的船体,彻底吹翻了。

小棠很是不满,仰头指着天,破口大骂,“你敢吹烂我的船,你是不是活腻了,哼?!”

“好啦,小舅舅带你去划乌篷船。”他宠溺的说道,甚至觉得自己的女儿,能像这般调皮一点就好了。

“真的?!”小棠惊喜的跳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小舅舅何时骗过你。”他无奈的说道。

烟雨落尽成汤,往事随风不再,这院中亦无那会划小纸船的小棠了。

只独留他一人记得,划过乌篷船后,两人都感染了风寒,一大一小站在门口,被老爷子耳提面命,训了一整天。

男子收回视线,落寞的抚摸着流殇剑,泪水如烟雨,滴落在了流殇剑上。

流殇剑上水气消散,血纹出,禁自破。

男子似有好奇,握住了剑柄,顾自说道,“你认我?”

流殇剑颤动着,似为他,似不为他。

男子若有所思,怅然一瞬,似有半分失落,“你认他?”

流殇剑却是安分不动了。

男子缓缓起身,扶着屋内物品踱步,将流殇剑放置于剑架之上,然后虚弱又缓慢的出了门。

许久,久到雨过,久到天晴。

男子才从外而归,步履似轻了一分,面色依旧苍白,神色却难掩一丝欣喜,取下了架上的流殇剑,郑重又坚定的走出房门。

“怎么出门了,你这是想去哪?”一妇人经过,见男子执剑扶墙,上去虚扶了一把,轻声细语的问道。

男子扶着墙喘气,看见妇人,展露了难得的笑容,伸手轻轻梳理着妇人鬓角的头发,微微歉意的说道,“阿晓,是我负了你。”

“几十年了,还说这种话。”妇人将男子的手拿开,扶着他笑道,“要去哪?我扶着你去。”

“风歇。”男子淡淡的说道,看着妇人的神色,像极了永别。

果然,妇人瞬间变脸,不可置信一般,质问道,“你去那做什么?!”

“阿晓,我本就活不久了。”男子却很淡然的说道,甚至又抬手摸了摸心上人的脸。

“那你也不能……去风歇呀。”妇人心疼般说道。

“阿晓,等小棠回来,帮我说一声,对不起。”男子扯着微笑,似恳求,弱声道,“拜托了。”

“小棠她已经……”妇人提及此,心中很是不忍,痛心道。

“流殇剑识主,它说,她还活着。”男子认真的说道,手中血剑不由得抓紧了一分。

妇人似不愿说话,只摇头忍泪。

“阿晓,扶我去风歇。”男子竟主动抬手,坚定的看着妇人,颇为果决。

妇人百般不乐意,踌躇无望,依旧颤抖着手扶着男子离开。

一路无人,许是妇人不愿旁人看见男子的虚弱,特意挑了一条无人之路。

“走吧。”男子对妇人说道。

妇人凄凉的看着他,很是不愿。

“那你就转过去,不要看着我。”男子虚弱的笑道,松开了妇人的手。

妇人踌躇着,后退了几步,不情不愿的转过了身,捏紧了拳头,似要掐烂自己的手心。

男子这才满意一般,抬步上前,努力站直了身体,面对着那一方石门。

石门之后,不知何物,似张狂的叫嚣着。

“流殇剑,听我召令,出鞘!”男子一手执着剑鞘,一手执着剑柄,郑重的召唤道。

魔剑认主,非主不得用,但是男子却将流殇剑一点一点的拔了出来。

剑鞘被扔在地上,安稳的躺着,看着,听候着。

男子很是果决,反手握住流殇剑,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今日我以血肉之躯召你,断剑散尽,将她带回来。”男子虚弱的召令道,语气却十足的坚定。

“剑饮血,带人归。”

言语之间,插入男子胸膛的流殇剑,快速染血,鲜血至剑尖滴落之际,瞬间碎裂,消散于空中。

男子再忍不住倒地,妇人闻声转身,急急跑过去扶住了他,心疼的摇头,泪水止不住流下。

“爹!”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明蓝色的女子跑近,驻足轻呼,不愿相信的掩面捂嘴。

流殇剑鞘颤动了片刻,无人相召却自地而起,瞬间飞走,与流殇剑一样,消失不见。

我握住流殇剑鞘,念诀将其收好,思索着,就势蹲在了地上。

看来君以陌说的真没错,流殇剑杀的人真的就是岚如淳。

不过,我更是好奇,岚如淳怎么就知道我活着,他怎么还拔出了我的流殇剑,难不成流殇剑是入过魔的人都能认么,不能够吧。

岚依梦整天想着弄死我,岚如淳竟然还想着要我回去,他这是疯病治好了,还是又犯病了?

这十几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让人很不好面对啊。

我蹲在地上,捏着下巴,细细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觉头顶目光炙热,这才后知后觉的抬头。

几双眼睛好奇,疑惑,激动,兴奋,全都直勾勾的盯着我。

“看着我干嘛。”我疑惑的说道。

“你真的杀了你外公?”穆石英好奇的看着我,问道。

我埋头玩雪,无奈摇头,“老子曰:不可说。”

“你该不会是在流殇剑上,设了什么怪异的夺舍之法吧?”君子竹略有兴奋的看着我,像极了想分一杯羹。

“你是觉得,我能预想到,我会突然暴毙?!”我撑着脑袋,颇为嫌弃的看着君子竹,反问。

“谁知道呢。”君子竹幽幽开口,意有所指。

“不管了!”我索性起身,挥舞着手臂,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要回落纸烟逍遥了。”

说着我就准备走人,君以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肩膀,力道大得要死。

我忿忿的瞪着他,不满道,“松手。”

君以陌却抓着我的衣服,直接将我扯到了他的身边,提着我的衣领毫不松手。

“看来,穆兰没能被锦瑟公子看上,也是颇为幸运的。”穆兰安静的在一旁看戏,竟然笑了,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喜欢,好啊,免费送给你。”我盯着穆兰,满不在乎却又十分急切的说道。

穆兰却很友好的笑着,淡淡的说道,“不用了。”

“真的是欠揍啊。”穆石英感叹道。

我没有去看君以陌的表情,只知道他抓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快要将我捏碎了。

“听见没有,君以陌,人家都说你很欠揍啊。”我忿忿不满,顺嘴数落着。

君以陌应该是被我数落得不好意思,松开了我的肩膀,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放松,他竟然反手一把揽住我的脖子,企图很是明显。

“回去再揍也不迟。”君子竹悠悠开口,表情极其欠揍。

“告辞。”君以陌冷酷的说着,揽着我的脖子,也不管我乐意不乐意,大步流星的就走人。

徒留我被君以陌倒缠着脖子,背着身拖走,绝望的大喊大叫,求饶求救,却无人搭理。

哼,君以陌果然是个斯文败类,现在都敢光明正大的使用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