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家
“快醒醒！”三叔从驾驶位向后探去，摇晃着熟睡的陈晓：“怎么睡的和猪一样。”
“当心！”陈晓被这么一晃，猛得从睡梦中惊醒，突然起身，警惕的环顾四周。
“哎呦妈呀！”饶得三叔心态过人，给陈晓这么一吓也是身体向后一倾，心脏乱跳。
“啊......不好意思。”陈晓一脸愕然的看着横靠在方向盘上喘气的三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小子要吓死我啊。”三叔拍着胸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们到了一会了，看你睡的熟都没舍得叫你起来。”
“这样么.......”陈晓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最近他的神经真的崩的太紧了。
“这小区看起来好.....老啊。”他们刚踏入小区门口，陈晓便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做出这样的评价，他还是尽量避开了“破旧”一词。
一座座几乎一模一样的公寓楼整齐划一的隔道排列着，一眼望去，就像是上个世纪的布局风格。暗灰色的墙面已不规则的剥落，倒有几株生机勃勃的爬山虎，成片状的挂着，遮掩着赤裸裸的水泥，但在画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远处划出的半圆形的健身区域安放着几个健身器材，蓝色的漆皮在多年的风吹雨打后，只剩可怜的几小块还固执黏的在上面，几个皓首苍颜的老人在那边做着拉伸，边扯着嗓子聊着些家常。
“是有点吧，但几乎一点没变呢。”三叔有些感慨：“这个地段已经差的政府都不愿意拆迁了。”
忽然三叔前进的脚步停住了，他猛得一拍脑门：“糟糕，我好像忘记我住在哪一栋了。”
“喂喂喂，你不靠谱也得有个限度吧。”陈晓已经懒得吐槽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最终在来回五次尝试失败后，终于随着“咔嚓”一声，钥匙轻轻转动，门被打开了。
“咳咳咳.......”
迎面而来的灰尘扑的两人一时间睁不开眼。
“想不到你原来生活这么精致啊。”陈晓看着眼前的房间，啧啧叹道。
一幅水墨山水画就挂在客厅沙发的正上方，左右各裱着一副笔走龙蛇的草书。鞋柜旁摆放着青花瓷的花瓶，花纹雕刻的极为细腻。许久不用的沙发上罩着毯子，掀开来后皮面上仍十分光滑。各种小物品都被排列的整整齐齐，陈晓很难将那个疯狂塞行李箱的三叔和这个房间联系到一起。
“诶诶诶........你别碰那个！”三叔见陈晓去摆弄书桌上的东西，连忙挥着手就跑过来了。
“哎呦喂！”陈晓拿起了摆在台灯旁的相框，抹了抹厚重的积灰——-这是一张已经发黄的有些模糊的合照，一个发型时髦，留着斜刘海的英姿飒爽的男人搂着一个长发飘飘，眉清目秀的女孩。尽管和现在满脸的胡子拉碴反差有点大.......不过陈晓还是一眼认出来，那个帅气的男子确实是三叔，另一个当然就是前些日子遇到的何洛。“你年轻时候这么帅啊，诶，难怪你屋子这么干净哦........”
陈晓还在喋喋不休，三叔冲过来的脚步却停住了。他离开书桌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对着那张相片愣愣出神。
陈晓也意识到有些失言，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有啥好看的，都是些老古董。”还是三叔打破了沉默，干笑了两声，走上前“啪”的取过来，随意往沙发上一丢：“没有用的东西就扔扔掉，留着发霉啊。”
可陈晓看得出，三叔那随意一丢，真的很轻，甚至连平时的摆放，都未曾这般小心翼翼。
“去把那间屋子拖拖，你就睡那里。”三叔指着一间卧室：“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啊，别指望我。”
“吁——真的累人啊。”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陈晓扶着酸痛的腰，虽然房间里的物品都很规整，但毕竟堆了十几年的灰，对基本不怎么干家务活的陈晓实在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诶.......三叔那边好像好久没啥动静了。”比起陈晓这边打仗一般的清理，三叔那边安静的有些奇怪。
陈晓轻轻放下手上的拖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透过掩着的门缝向外望去。
三叔，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此时竟坐在沙发上，像擦拭一个艺术品一般，格外小心的，微皱着眉，擦拭着这个相框的边边角角，每一道纹路。几滴晶莹的水滴，模糊着本来就不清晰的相片。
“这个老光棍。”陈晓在心中默默难过，竟泛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么多年，三叔一定很难熬吧。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的退回去，猛得将拖把甩在墙上，喊了声“我好了啊！”顿了一下，再“砰”的把房门咚开。
果然三叔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个相框也已经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了。
“叫我收拾了这么久，自己的房间打扫好没啊。”陈晓翻着白眼说。
“要都像你一样慢的话，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未来了。”三叔瞪了他一眼，继而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我那时候和这边各家餐馆的老板都可熟了，不知道这些老家伙还在不在开店呢。”
“对于这点我倒是不会怀疑。”陈晓盯着三叔有些发福的肚子笑着说。
过了一会，陈晓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吞吞吐吐的说：“三叔.......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亏了这小子能憋这么久啊。”三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紧接着，陈晓开始从那个大叔进到他家说起，刚开始觉得把这些事情全部讲出来很难，但把前面几句憋出来以后，陈晓开始恨不得像泼水一般把之后的事情全部倾倒出来，毕竟，他一个人承受了太久了。
可还没讲到回家的路上出事，三叔就急冲冲的打断了他：“那么问题来了，那个戒指呢。”
“戒指啊........”陈晓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光秃秃的右手。
“我靠！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