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码头:宁波钱庄与近代金融业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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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宁波商帮与中国近代金融业发展

宁波钱庄土生土长,几乎全部为宁波本地人开设。上海钱庄业兴起后,宁波商帮钱庄以上海为中心,在全国各地普设联号,从而形成了长江流域和沿海一带的金融网络,在全国金融业界占有相当的势力和地位,主要股东多移居上海等外地,并在当地商会和钱业同业公会中担任要职。1902年,上海设立商业会议公所时,一开始就由宁波钱业巨子严信厚担任总理。之后,商业会议公所改组为总商会,正副会长也由宁波商帮中的朱葆三、秦润卿、宋汉章、方椒伯、傅筱庵、虞洽卿等人担任,这些人士多为金融界商人。清光绪十五年的上海北市钱业会馆碑刻记载,从主事、董役、作记到附书,除一名上虞人外,其余九人均为宁波商帮人士。宁波商帮在沪、津、汉、杭等地,利用同业组织联络各业,在钱庄业中具有重要地位。

乾隆年间,宁波商人在北京设立的“四大恒”银号,“信用最著,流通亦广”,是当时京师“著名钱铺”(见图1-14)。清末,宁波商帮巨商严信厚、王铭槐所开的源丰润票号、胜豫银号,均在北京开设有分号。史载:“近代北京的工商业,几乎完全掌握在地方行帮商人手里,如银号业、成衣业、药材业,都是清一色的浙东商人。”

图1-14 京都宝恒银号票

清末北京民间流传着一句谚语:“头戴马聚源,身披瑞蚨祥,脚踏内联升,腰缠‘四大恒’。”意思是说戴马聚源的帽子最尊贵,用瑞蚨祥的绸缎做衣服穿在身上最光彩,脚蹬一双内联升鞋店的靴鞋最荣耀,腰中缠着“四大恒”钱庄的银票最富有,有腰缠万贯之意。

宁波商帮之所以在上海获得较快发展,称雄商界,一个重要因素是宁波商帮掌握着上海总商会的实权。因为上海总商会是控制上海金融贸易和影响全国商业的商人团体,他们还通过银业、钱业两个公会,控制和影响上海工商界各业公会。1902年上海商业会议公所成立,首任总理就是慈溪人严信厚,1904年改称上海商务总会,严又继任会长。1902年到1946年的40余年间,宁波商帮中一批头面人物在上海总商会中任职的有:朱葆三、周晋镳、虞洽卿、秦润卿、宋汉章、李厚佑、傅筱庵、袁履登、俞佐庭、励树雄、方椒伯、金润庠、盛丕华等。宁波商帮中这些人物能在较长的时间里控制上海商会,一方面,反映了宁波商帮在上海商界的地位;另一方面,宁波商人在上海经济界拥有相当权力的商会中任职,保护了宁波商帮的利益,促进了宁波商帮在上海的经济发展。

上海是近代宁波商人创业的大本营,但许多宁波商人的活动并不限于上海,而是以上海为依托向全国各地拓展,特别是在沿海与沿江各大商埠,如汉口、天津等大城市,宁波人都是当地商界举足轻重的力量。

宁波镇海十七房郑氏经商历史很久远,起码在明代就已有经商活动的记载。根据《澥浦郑氏宗谱》和《定海县志》记载,在明代,十七房郑氏家族中的郑冲、郑文麒已外出经商致富。但作为家族商帮,则是形成于清初。宁波商帮研究专家考证:大约在康熙中叶的时候,十七房的郑世昌承父命外出经商,在北京东四大街开设“四恒银号”,在全国钱庄、银号业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四恒银号”是当时京城最著名的合股店铺。清代陈夔龙《梦蕉亭杂记》记载:“四恒者,恒兴、恒利、恒和和恒源,均系甬商经纪,开设京都已有二百余年,信用最著,流通亦广。”京中大宗商务,如各种店铺、票号等,都向“四恒”借贷银两。直至1900年庚子事变,八国联军抢掠京城,“四恒”因发生火灾而歇业。据记载,当时“四恒”歇业“关系京城数十万人财产生计,举国惶惶”,甚至惊动了慈禧太后,下令拨库银100万两接济“四恒”。

宁波不仅是我国钱庄业的发祥地之一,它的最大贡献是发明与实施“过账制度”,有“过账码头”的美誉。“过账制度”是宁波钱庄商人的一大创举,在金融史上占有光辉的一页,是中国最早的金融结算制度。

过账制度是宁波商人创立的金融信用制度,即钱庄对客户的经济往来不支现款,采取划账的办法,双方通过自己的开户钱庄去划账,类似于以后新式银行的票据交换制度。这是一种以信用为基础,十分独特的金融结算制度。宁波商人大批涌入上海后,也把这一制度移植到上海,促进了上海的金融融通,增强了宁波商帮的经济实力,对中国近代金融业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