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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论刘禹锡的咏史诗
在“俊才云蒸”的中唐诗坛上,刘禹锡“无体不备,蔚为大家”。其中,“咏史”一体,尤为他所擅长。他的咏史诗,寄兴深微,气韵沉雄,因而历来传诵不衰。
“咏史”之名,起自东汉班固。但班诗仅咏“缇萦救父”一事,实是史传的联缀,因而曾被钟嵘讥为“质木无文”,《文选》亦异而未录。曹植、王粲的咏史之作,虽然不乏文采,却一遵“概括本传,不加藻饰”的格式,鲜有寄托。魏人杜挚的《赠毋丘俭》诗,“叠用八古人名”,不复专咏一事,惜乎“堆垛寡变”。直至西晋左思,才跳出传统的窠臼,将一己情怀挽入咏史诗中,开创了借咏史以咏怀的先河。其代表作《咏史八首》:“题实因班,体亦本杜,而造语奇伟,创格新特,错综震荡,逸气干云,遂为古今绝唱。”但时人罕有继者。袁宏文名颇大,所存《咏史》二章,却“吃讷陈腐可笑”。尽管如此,“当时亦以为工”。咏史诗真正得到繁荣,还是在唐代。托言“咏史”,“借题摅抱”,这是唐代诗人习用的手法。他们一方面在咏史与咏怀的结合上取法左思,将自己的感慨默寓在历史典故中;另一方面,则将咏史诗导向“怀古”、“述古”、“咏怀古迹”的方向,着力抒写访古览胜时萌发的“思古幽情”,使内情与外景融汇化合,形成引人入胜的艺术境界。较之“导夫先路”的左思,他们的咏史之作取材更广,立意更高,寄慨更深,手法也更丰富多变。而刘禹锡无疑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他上承李白、杜甫,下启杜牧、李商隐,以卓越的艺术才能,完善了咏史诗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