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请自来
晏可阳回到明城，就像走进了一座空城。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头，已经难觅踪迹。
他把的士开进人才公寓，和值班保安聊了一会儿，互相说了些吉祥如意的祝福语，在慢悠悠爬楼梯回到居住的楼层，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发现情况不对，心里暗说“房间有人，不好，是不是又遭遇盗贼了？”
“哈啰，晏老师，给你一个惊喜！”
房门自动打开，并且，房内还同时出现了一个喜笑颜开的女人。
“丹丹！我的天啊，你……刚才，我还以为……”晏可阳瞪大眼珠，又惊又喜。
“是不是怀疑我是盗贼？”郑丹歪着脑袋，一语双关地说道：“晏老师，不好意思，我不请自来，而且，还未经允许，擅自闯进你的生活，你介意吗？”
郑丹早对晏可阳芳心暗许，如果晏可阳此时答应不介意，就是对她擅自闯入自己的住处的默认，也是对她在感情寄托上的纵容。他没有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而是假装生气，“丹丹，你来明城，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尴尬啊。”
“你想准备点什么？”
“至少，我要亲自去机场接你，或者，买点你喜欢吃的东西，”晏可阳进屋换了鞋，说着又把鞋穿上，“丹丹，走，我们去外面找点吃的。”
“傻瓜，大年三十，谁还会开门做生意呀？”郑丹捂嘴笑了。
“那怎么办？”晏可阳平时很少在家做饭吃，所以，冰箱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储备。然而，当他往厨房靠近时，奇迹出现了。只见餐桌上，已经摆了很多新鲜菜品，他满脸狐疑地看着郑丹，等着解释。
“这些东西，多亏了我的闺蜜莫老师，是她给我们精心准备的。”
“原来如此。”晏可阳恍然大悟，这套公寓都是郑丹摇控莫老师安排给晏可阳的，连物业经理平时对自己都礼遇有加。她们一定把自己当做郑丹的男朋友了，今天，郑丹能轻松拿到房间的备用钥匙进出自如，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开工！”郑丹挽起衣袖，说干就干，进了厨房。
“我能做点什么？”晏可阳想帮忙，可又无从下手。
“我负责做，你负责吃，今天要把它们全都消灭了。”郑丹说。
“那我真成了吃软饭的了，”晏可阳很不高兴。
“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你换。”郑丹假装把菜瓢交给晏可阳，见晏可阳无从下手，便又要了回来，开玩笑道：“算了，你的手不是用来炒菜的，这样吧，你写首诗表扬我一下，我再去杂志社投稿，换点零花钱用用。”
晏可阳举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说道：“它有你说的这么金贵吗？”
“有，当然有。”郑丹说着，把晏可阳推开，关上了厨房的玻璃门。
“辛苦你了。”晏可阳对着若隐若现的影子说了一句，来到电脑前，开始敲打起键盘。文字不断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又被他删了，反复多次。今天是怎么啦，他总感觉思路很乱，不在状态，难道真是因为郑丹的不请自来，绕乱了自己平静的生活？
“开饭！”厨房门开，郑丹端菜上桌，瞬间香气四溢。
“我好久没有这样的口福了。”晏可阳合上笔记本电脑，洗手吃饭。
郑丹拿了一瓶红酒，把两个酒杯倒满，说道：“为了我们能相聚，干一杯。”
“丹丹，你不是在交通广播里说，不能漂洋过海来看我吗？怎么？还是来了！”晏可阳端着酒杯，喝了一口。
“想你呗，嘻嘻。”郑丹调皮地回答。
“丹丹，不要胡说，小心没有男人敢要你。”晏可阳一本正经地说。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郑丹一挥手，豪爽地说：“来，晏老师，为了庆祝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再干。”
“干。”
“为了我们都是‘孤儿’，再干。”
“丹丹，你喝醉了吧，谁是孤儿？”晏可阳摇头道。
“你我都是留守青年，大年三十了，爹妈都没过问一声。不疼不爱，和孤儿有什么区别？”郑丹心直口快，几口酒下肚，圆圆的脸蛋便已绯红。
“你不是去陪他们过了圣诞节了吗？”晏可阳反问。
“不稀罕。”郑丹摆手道。
“你喝醉了。”晏可阳说。
“我没醉。”郑丹索性把杯子喝得底朝天，再分别给自己和晏可阳斟酒，说道：“晏老师，今晚我要‘酒后吐真言’，我……我爱你，真的，这辈子，我谁都不稀罕，我就稀罕你，晏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晏可阳不得不承认。
“你为什么还不理我？是我不漂亮吗？是我工作不努力吗？是我对你还不够忠诚……难道你根本就没爱过我？”郑丹一连问了很多问题，晏可阳跟着节奏不停地回答着“不是”，面对最后一个问题，他也在反思，自己真的没想过要爱她吗？
晏可阳不胜酒力，从头到尾加起来，都没喝上一杯红酒；而郑丹一介女流，却自酌起来，渐渐地，似乎真的醉了。他正静静地守着她，欣赏着她醉意绵绵的神态时，手机响了，而且还是越洋视频电话。他紧张起来，示意郑丹不要吱声，才接通视频，把整张脸暴露在手机镜头里。
“儿子，你那边的天，应该黑暗下来了吧。我们这边，天快亮了。对了，今天是除夕，你吃的是什么呀，快给妈说说。”
“妈，我吃得可好啦，”晏可阳不想节外生枝，连忙转换话题，“妈，谢谢您这么早起床打电话给我，我过得很好，不要担心，你和爸，身体都好吗？”
“我们都很好，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和你爸都很想你。”
“妈，我在这里发展很好，暂时还不打算去你们那边；你们要多保重啊，越洋电话，贵得很，为了给您省点钱，我就先挂了。”
“儿子，你急着挂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晏可阳回答着，伸出手指要挂断。
“等一下，你后面那位姑娘是谁？”
“谁？”晏可阳吃了一惊，扭头一看，郑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背后，尴尬地笑着说：“她就是丹丹，您见过的。”
“阿姨好。”郑丹不失时机地冲手机屏幕里的人打招呼。郑丹和晏可阳两人的父辈是世交，早些年，郑丹小学刚毕业就随父母出国了，两家便失去了联系。她大学毕业后，独自一人回国工作，在兰古和晏可阳不期而遇，得知晏可阳父母几年前就去了同一个地方发展后，便告诉自己的父母，两家人又恢复了联络，重拾友谊。
“我想起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丹丹，越长越漂亮了，噫，丹丹，你的脸怎么绯红啊，是不是生病了？”
“谢谢阿姨关心，我没生病，是明城的天气太冷了，冻的。”郑丹说着，可怜巴巴地看了晏可阳一眼，希望他不要在长辈面前揭穿自己。
晏可阳当然心领神会，什么都没说。
“唉哎，我可怜的孩子，要注意保暖啊！”
“知道了，谢谢阿姨。”
“妈，郑叔叔他们好吗？”晏可阳是替郑丹问的。
“他们也很好。”
“妈，最近忙吗？”晏可阳问道。
“当然忙了，昨天，你爸和郑叔叔一起出海了，可能要一个月左右回来，不要担心。”
郑丹去厨房敷了一把冷水，强迫自己变得清醒些，才不至于在长辈面前失态。她阳光灿烂般说道：“阿姨，您多保重身体，这边，我和晏可阳都很好，您不要担心。”
“好好好，孩子们，要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祝你们新春快乐！”
“阿姨新春快乐！”郑丹抢在晏可阳之前拱手施礼。
挂了电话，晏可阳的手机里立即收到两个大红包，其中，有一个是郑丹的。
郑丹高兴地收下了红包。
晏可阳却有些头疼，因为，在除夕之夜，被家长发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有什么结果呢？从今日起，恐怕自己和郑丹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幸好，郑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对晏可阳的爱慕，也仅仅是爱慕，陪晏可阳度过除夕之夜后，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次日便回兰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