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马大虎接到方源通知去明城高铁东站提取出租车，却被对方拒绝。后来，还是晏可阳以集团投诉部负责人的身份担保，对方才同意马大虎把出租车开走。

第一天，倒霉的马大虎竟然被运管人员突击检查十次余。每次都被运管开具了整改意见书，整改问题从车身不洁、座套陈旧等，再到指甲过长、衣扣脱落等，真是五花八门。运管就是要让马大虎知道，得罪人的后果很严重；而且，他们就是故意给马大虎制造麻烦。

的确，当天下班时间没到，烦透顶的马大虎就把出租车交还集团，辞职不干了。

消失一段时间的胡震，找到马大虎并指出了一条生财之道。马大虎犹豫了两天，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胡震的想法，到唐潮集团旗下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旧车，跑起了非法营运生意。“好景”不长，马大虎跑黑车才五天，又和运管人员“见面”了，车被暂扣。

马大虎给暂扣停车场保安买了一包好烟，软磨硬泡才打听到一条重要消息，“被暂扣的黑车，要么老老实实交罚单，要么拿钱输通关系，总之，停车场的规矩是凭《批条》才能放行。”所谓《批条》，就是停车场老板的放行条。

他想见见老板，被保安拒绝，只好按照保安的建议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老板，我要取车。”

“取车，你是不是非法营运被运管没收了？”对方问道。

“是。”

“既然如此，你去运管局把罚金交了，再来公司找我吧。”

“我没那么多钱交交罚金，听保安师傅说，您可以帮忙减少一点，是吗？”

“我公司有正规营业执照的，不做违法的事情，你肯定搞错了，再见。”

对方果断挂了电话，马大虎便向保安提出质疑，保安说：“最近风声很紧，也许老板不敢轻易相信你。不过，只要你诚心找他，肯定没错的。”

马大虎突然想到了胡震，立即约他出来，苦苦相求道：“胡哥，你人脉比较广，帮我想想办法，把车取出来呗。”

胡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答应帮你一次，运管局这边我有人的。当然，那个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需要知道……要多少活动经费？”

“啊哈哈，真是个明白人。”胡震笑嘻嘻地伸出五个指头，说：“这个数。”

“胡哥，太多了，我没那么多钱啊，能少点吗？”马大虎央求道。

胡震收起笑容，严肃地说：“这又不是菜市场，不许讨价还价。”

“好吧。”马大虎咬咬牙，从手机里把钱转给了胡震。

胡震见钱已到帐，才笑着说：“我很欣赏你做人的风格，一个字‘快’，其实，我也很讲义气的，这样吧，今后你就跟我混了。”

“胡哥，太好了。”

“你加一下‘路况群’，今后你就可以放心跑车了。”

“路况群是做什么用的，不会是简单的路况情况通报吧？”

“这个路况和明城交通广播里的路况不是一回事情，你进去后，慢慢就明白了。”

马大虎刚入群，就有人搭话，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问道：“胡哥，群里有人叫我递投名状，是什么意思？”

“群里都是暗语交流的，‘投名状’就是要你自报家门并交纳会费。”

“还有会费？”马大虎不解。

“当然，这个会费，你也可以理解为信息使用费。总之，加入本群，总比你三天两头被运管扣车再交罚款要好得多。”

“我好像明白了，意思就是……”

“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呢？”胡震打断了马大虎的话。

毕竟是非法营运，马大虎原本担心自己和运管有过节，会比跑出租车还要寸步难行。然而，在胡震的保护下，他果然顺风顺水，在明城跑上了黑车，收入比跑出租车时翻两翻。

在路况群里，马大虎发现有好多都是曾经在唐潮集团的同事，怪不得跑正规出租车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这些人已经悄悄转移了阵地，而胡震就是后来居上者。他充分利用运管局常务副局长这层亲戚关系，轻轻松松拉拢了秦守笙，再利用秦守笙每次设点查处黑车的可靠消息，统统把黑车收服。而那些不愿入伙还在单打独斗的散兵游勇，他就会向秦守笙通风报信，一个个成了瓮中捉鳖。

前不久，胡震还在老桂的克隆车队鬼混。自从老桂因曲哲事件被举报逼迫散伙后，他瞄上了庞大的黑车市场。他想，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的。于是，他和秦守笙一拍即合。他低价租下明城各个废弃场所，经过简单改造，成了秦守笙暂扣车辆重要阵地。反过来，秦守笙又和胡震达成协议，黑车司机为了减少高额罚金的损失，便会通过胡震私下收黑钱达成多方“共赢”的良好经济链。

总之，胡震混得风生水起，明城市的黑车市场正在毫无节制地无限膨胀着。细心的乘客会发现，在路边候车时，一分钟内至少有五辆非法营运黑车凑过来找你搭侃。

基于明城市内环车牌限制的情况，许多黑车都挂上了外地牌照。因为，外地牌照可以享受“开四停四”的政策。而J市就是明城市最大的黑车供应地。短期内，马大虎便买了两辆J市牌照的二手车，正好可以轮番驾驶而生意不受影响。

黑车数量的增加，使得明城市各条道路变得越来越拥挤。出租车大多数时间被堵在了路上，导致换乘率大幅度下降。许多不明真相的乘客在等不到出租车的情况下，纷纷向市长热线反应，要求增加出租车数量，以期满足市民出行需求。

牛二说：“当前，我觉得最的问题就是黑车太猖狂，竟然公开和出租车抢生意。”

文萌也说：“深有同感，我经常被黑车欺负。有一次，在过十字路口时，明明绿灯还有五秒，我完全可以过去的，可是前面那辆黑车坏很，故意踩着刹车拖到最后一秒才走，因为，他怕我跟过去把对面的乘客抢走了；还有一次，乘客分明在招我的出租车，突然三五台黑车抢在我前面把乘客包围了，我在想，好女不跟男斗，当然，斗也斗不过的，所以，我就起步默默离开了，最狠的是，前方黑车还故意窜出来搞我，吓得我差点撞到对向驶来的车辆。”

晏可阳接着说：“我遇到过一个乘客，他听黑车司机说，明城这么大，出租车太少了，所以黑车才有市场，而且还公然标榜自己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呢！照我看，黑车实际上随口要价、生拉硬拽、强行拼客，由此引发的纠纷屡屡发生，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并且，还严重扰乱了正规出租车客运市场秩序，严重的挤压了我们出租车的生存空间。”

黄海浪也接着说：“看看各大车站、商城、社区、夜场、学校、医院等乘客相对集中的地方，都是黑车的身影，原本属于我们出租车的码头，全被黑车霸占了，很多想坐出租车的乘客，都变成了他们的猎物，被半道“劫”走了。最可气的是，白天的码头上，他们明目张胆在运管眼皮底下喊客；晚上，他们就把码头的出租车进出口全部堵死，出租车只能空车回城扫大街。有一次，把我气急了，我就把出租车开到出口处，把黑车全堵在里面，叫他们干瞪眼。你们猜，我见到谁了？我见到了江湖传奇人物胡震、还有流年不利的马大虎，后来，不知是谁叫来了交警，我才不得已撤走了，否则，谁怕谁啊！”

“你牛，连胡震都敢惹。”文萌为黄海浪点赞。

要说曾经的胡震，就像没脑子的疯牛，不分青红皂白，见谁都敢撞。今非昔比，他把狱友李勒的寡妇姐姐李怡骗到手后，做事开始动脑子了。因为，李怡很聪明，凡事都会给他“出谋划策”。她早看出来了，胡震和老桂搞克隆出租车是不会长久的。老桂车队被她言中最终散了伙儿，她便叫胡震充分利用好傅政的关系，突出发挥好自己作为明城老出租车司机的优势，把“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合起来，成立“密室逃脱”联盟，共同开发“黑的”事业，美其名曰“抱团取暖”。她还说，“事业”发展初期，千万不要和正规出租车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那次被黄海浪堵在码头，胡震就想发飚，一想到李怡的警告，他便放过了黄海浪。

论单打独斗，黄海浪不会把胡震放在眼里。但是，胡震现在身边总少不了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帮凶，假如全殴，黄海浪都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何更况谈不上具备战斗力的晏可阳了。所以，黄海浪很严肃地提醒道：“这是胡震的车牌号码，大家遇上了尽量小心些。唐总机智敏捷如黄蓉、文姐巾帼不让须眉似桂英、牛二蛮力过人胜张飞，我都不会担心，我唯一担心的是呆子你‘死脑筋’，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德性。”

“怕什么，我们是正规军，还怕他伪军吗？”牛二鼓励晏可阳道。

“黄海浪说的有道理。”唐玥想了想，小声说道：“你们知道胡震是谁吗？傅政的小舅子，胡作非为多年，也坐过多年牢，曾经在明城被大人们当做吓小孩的瘟神。现在，胡震身边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就烂命一条，牛二，你舍得和这些人以命换命吗？对了，听说胡震出狱时，还是晏可阳接他回城的，对吗？”

“啊？晏可阳，你怎么和这个瘟神有交集呢？”文萌吃惊问道。

“是啊，说来也巧，我本来是送人去监狱的，回城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位‘瘟神’打劫我，唉，过去的事情，不提已罢。”晏可阳回想起当初的遭遇就后怕。

“对了，现在马大虎已在跑黑车吗？”牛二追问道。

“不奇怪，当时我还看到了其他熟悉的面孔。所以，我不得不再次提醒大家，跑黑车的各项业务技术，并不比我们差，还是小心为好。”黄海浪很认真地说。

“言归正传，我们一致提议，要求运管部门严厉打劫非法营运黑车，还出租车一片蓝天白天……这份《诉求》请书呆子晏可阳来执笔吧。”唐玥把大家的材料推给了晏可阳。

“好，愿意效劳。”晏可阳当仁不让。

几人合作而成的《诉求》很快发给了运管局的电子邮箱，同时抄送市长邮箱。然而，《诉求》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