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规矩
一夜相聚一夜散。
距离第三轮比试只有一天时间了，吴月生双手负后站在窗口，天色微微泛青，屋门瓦砾有点湿湿的，现在才上午时分天色却有点昏暗。
应该快回来了，可是一大早就出去的苏源还没回来，吴月生的目光凝视着城门方向，房屋林立，他看不到，还是初夏却有一股秋日肃杀之意。想必苏源并不顺利。
船到桥头自然直，吴月生没有过分担忧，毕竟师傅让自己放开手做事，本来就不是很明白江湖规矩，他懒得思考那么多。但他不笨，接下来的情况必定会变得复杂且危险。当然他没有怨过师傅传他的手段竟然这么麻烦。
吴月生掐着手指，似在记些日子。时至正午，风雨飘摇，看来今天苏源不会回来了。吴月生也没打算出去，跟小二要了一些饭菜，他独坐在小楼之上静听风雨。
目前吴月生对自己的战力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自己已经到达了世俗眼里的人魂境，可以沟通自身炁流，更为精妙地发动攻击。而到达这个境界的一般能够开个小宗门立派了，如今的江湖有些怪异，人魂境变得越来越多，但真正的地魂境与天魂境却很稀少，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人魂境不得晋升。不过人魂境已是一般人的梦想了，原来自己这样厉害，以前都不曾知道。
据他前日聚会观察，苏源似乎已经到了人魂境，但没有他稳定。卫玠的炁流时大时小，但距离人魂境还有些距离。林卓是实打实的人魂境，根基雄厚，剑意凛然。其他人看起来都没有达到人魂境甚至门槛。唯独吕当兴与澹台长明他看不破，这二人要么有隐蔽的手法，要么是远远超越自己的境界。不过吴月生相信自己，境界终究是虚的，世上只有打的赢与打不赢的对手。吕当兴给他的感觉是打不起来，澹台长明给他的感觉是战意浑厚。
此时吴月生只听到楼外风声嗤嗤大作，打断了他的思路，忽然一样东西从窗外激射进来，稳稳落在吴月生手中，吴月生蹙着眉缓缓打开，忽然像松了一口气一般，轻轻笑出了声。听着外边风声鼓荡，他的心神也摇曳开来，把饭菜吃的一干二净，一扫阴霾，畅快道：“原来师傅早有所料，终于不用那么憋屈了！”
“不过师傅说不要用剑，还不是用剑的时候，那我便不用了。”
吴月生想起放在桌上的破剑，心情不错地将破剑拿在手里当成宝贝一样观摩。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师傅让我一定要带在身上。”破剑没有因为吴月生的揶揄而有任何反应。
吴月生正想把破剑放回桌上，此时他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寒冷，如一根根冰刺在鼓捣着自己的腹部，他捂着腹部撑在桌子上，脸色狰狞，外面风雨更甚，屋内的吴月生背部很快也被冷汗给湿透。
终于他扛不住这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重重地倒在地上，就在这时砸在他身上的破剑忽然轻微地颤动起来，发出丝丝热气，更像是在喘息一般，将吴月生腹部的寒气给吸进了剑身之中，剑身发出幽暗的光芒，很快恢复原样，破旧丑陋。
吴月生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头晕乎乎的从地上坐起来，赶紧检查自己的情况，怀疑道：“难道是之前那老妪搞得怪？但总觉得醒来后身上脉络更舒畅了……可先前真的太痛了。”
雨已经停了，虽是傍晚，但日光还恋着不走，河畔一排排倒垂杨柳青翠欲滴，鸟儿衔着食物飞过，吴月生擦了擦眼睛，望着涨了几分的湖水，他露出一丝笑容，这便是夏日所美好之事。
苏源果然没有回来，吴月生捏了捏拳头，他刻意让手上的印记快速地切换，气息来回地变换，最后印记缓缓消散，他才松开拳头。门外果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紧随着是儒雅的问候声：“你好，苏家苏长青。特来拜访。”
吴月生长舒了一口气，来者听起来还算善意，还是为他打开了门道：“请进。”
苏长青负手大气地迈入房内，只打量了吴月生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这份尊敬被吴月生看在眼里，印象大好。
但苏长青还是用严峻的语气道：“苏源与我说了你的情况。他现在正陪他二叔办事，你不必担心。你偷学了四家印记是事实，现在就我苏家已经到了看在苏源求情的份上，等四家到齐，再把你带走。毕竟四家印记不能落在外人手里，更不能为奸人所用。”
吴月生不卑不亢道：“敢问何为外人，何为奸人?”
苏长青饶有兴致道：“非我族类是外人，行凶作恶是奸人。”
吴月生坦然道：“你我同为大汉子民不是外人，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没有做过一件恶事，我娘和师傅从小教导我要行善积德，我自问不是奸人。”
苏长青食指撘着下巴，直视吴月生双眼道：“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用四家的东西就要遵从四家的规则。谁能保证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上天？”
吴月生同样直视着他道：“想不到四家传承也变成了虚伪的门户之见。”
“大胆！”苏长青一拍桌子，声音如雷，一改儒雅形象，犹如一尊武将杀神，凛凛杀意直盯着吴月生。
吴月生依然不屈不挠，也不言语，明显还是秉持己见。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数十秒，气氛如噼里啪啦的干柴燃烧，尤为紧迫，忽然苏长青展颜一笑，弄得吴月生云里雾里。
苏长青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扣在桌上道：“明日另外三家会在比试结束时到达城内，应该会直接来找你，到时你亮出这块令牌，可以缓和一下。”
吴月生皱眉道：“那苏家呢？”
苏长青恢复儒雅道：“明日我们还有要事，苏源应该与你提过，我们在找左明，而左明在这座城中。这件事比你还重要些，至于你的处置……看你明天的表现。”
吴月生坚毅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并非恶人。”
苏长青笑着不语，拍了拍吴月生肩头，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