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亡别墅（31）
“是她在气我！”谭昕蕊气得转身扶额，结果和走过来的白琮面对面怼上。
白琮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发现，只好尴尬地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好，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
“你以为我们想来？！”谭昕蕊火气上来了，口不择言地说，“你是个男人，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可你考虑过我们苗苗吗？要不是Professor Chung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又是Professor Chung，白琮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他好脾气地笑了笑：“阿姨，您来了正好帮我劝劝她，我这忙得一天到晚没空回来，她一个人住在这我也不放心。”
谭昕蕊一口气还在喉咙口，被他说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击了，见她被气成这样，秧苗就“噗嗤”一声笑出来，白琮顺势进门，做出邀请的姿势：“叔叔阿姨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吧。”
谭昕蕊根本不想进门，可秧苗没有要跟她走的意思，秧吏又一直在朝她使眼色，她就只好憋着气跟着进去。
白琮家连拖鞋都没有，进来也只能在沙发上坐一下，白琮去泡了两杯茶来，谭昕蕊一眼就看见秧苗脚上还穿着一双粉粉嫩嫩非常合脚的拖鞋，和她在家里穿的冷淡风完全不搭，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买的，这个家里的氛围也不像白琮刚才说的那样没人气。
“叔叔阿姨是才回国吗？”白琮瞥了一眼行李箱，嘴角扬了扬，“苗苗之前说害怕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我还当她骗我呢。”
秧苗听了恨不得当场给他点个赞，但表面还得维持住男神的面子，这才忍着没笑出声来，谭昕蕊语气不善地说：“小白啊，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你不对，你是个男人，了不起被人说一句风流，我们苗苗不一样，不管这个社会怎么发展，你不能否认直到现在舆论对女人的要求还是更高一些，人言可畏四个字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她的话说得这么重，白琮知道应付是应付不过去了，就只好低头认错：“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阿姨您怎么怪我我都认，但我最初答应，一是考虑到她每天来回跑这么远太辛苦，二来也是担心她一个人住不安全，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秧苗嘟嘴：“我倒是想他有非分之想呢。”
这句话毫无意外地激怒了谭昕蕊，她整个人都暴躁起来，秧吏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小白啊，听说你是干刑警的？现在什么职位了？”
白琮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笑笑：“深情尽负，死生亲友，我这样的人，恐怕是天生孤煞命，苗苗以后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这句话就明显是在虐粉了，秧苗立刻就咋呼开了：“你们干嘛呀？我都多大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们管好自己就行，别动不动就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的！这里不欢迎你们！”
“别胡说！”白琮低喝了一声，很诚恳地看着谭昕蕊说，“阿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和秧苗之间就是正当交朋友，我对她没有坏心，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我真想对她做什么，您也拦不住，但我可以向您保证，在希望她好这件事上，我和您态度是一致的。”
他的眼神诚恳坦荡，谭昕蕊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清澈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面对的是谁。
秧吏这时候终于开口了：“白琮，我认可你刚才最后这句话，在希望苗苗好这件事上，我们的态度确实是一致的，但是和你不同的是，你们哪一天闹翻了、吵架了、分手了，还能各自成活，甚至反目成仇，但我和她妈妈却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在这一点上，你不可能比上我们。”
秧苗平时很少说起家里的事，仅凭白琮自己的观察，发现他们家看上去是谭昕蕊比较容易奓毛，但其实真正说了算的还是秧吏，而且这个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关键时刻可比谭昕蕊难伺候多了。
可惜秧苗好像不太买账。
“听说你最近正在负责一个重要的案件？”秧吏和颜悦色的说，“你们警方申请经费是不是都很麻烦？需要帮忙吗？”
秧苗一脸不忿，正要说什么，就听白琮说：“申请经费是队长的事，我这个级别还不够格操心这些，谢谢叔叔好意。”
你不就是想说我级别低、特别穷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我从不以此自卑和自厌，坦坦荡荡的让你知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我的理想和志愿，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知道。
“你不必这么客气，我和你们省厅的领导有点私交，如果……”
“爸爸，”秧苗直接打断他，“师兄的工作连我都从不过问，您是长辈，还是稍微有点分寸。”
谭昕蕊的脸色垮了下来：“苗苗，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秧苗冷冷地顶回去：“你们如果还要继续，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你……”
秧吏中途拦截住谭昕蕊伸出去指着秧苗的手，收进了自己的掌心，慈祥地看着秧苗：“你也大了，爸爸妈妈不是要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想在你的选择之上尽我们所能帮助你们，让你们少走弯路。”
“爸爸，您的好意我明白，但很多时候你们都是在自以为是的对我好，”秧苗逻辑非常清晰，“之前我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你们就极力反对，仔细回想一下我从小到大有哪件事你们又是从头到尾支持的呢？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个成年人了，我可以为自己负责，不需要你们操心。”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重了，可秧吏好像既不伤心也不难过，他原本说出这番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惹秧苗生气，于是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白琮。
白琮当然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表态，其实眼下真不是他预设好的时期，但人家父母都上门来了，前有父母咄咄逼人，后有Professor Chung虎视眈眈，再不表态，迷妹恐怕要脱粉了。
他抬起头，郑重地看着秧吏和谭昕蕊：“叔叔阿姨，我原来从不回应秧苗，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她，而是因为太喜欢她。”
秧苗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落入了虐粉的圈套，这一波操作肯定有助于她和白琮之间的感情进一步加深，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和父母一起齐展展地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琮绝不辜负她的期待，继续说：“叔叔的担心我心里清楚，确实，我这个行业有一定危险性，成为我的家人滋味并不好受，这是我一切犹豫的起点，而且如你们所见，我现在职位不高、工资也不高，苗苗跟着我会吃苦，这也是我一直没下决心的原因。”
秧苗忽略掉他前半句话，适时发言表态：“师兄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犹豫，我又不缺钱！”
“……这是重点吗？”白琮实在有些头痛。
“这当然是重点，”秧苗认真地回答他，“你的行业有危险性，这不是你的错，更不是行业的错，很多人都是靠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才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我觉得你们非常伟大。
“如果说跟你走得近就有可能遭到恶意报复的话，你接不接受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会追着你跑的。
“最后，如果你担心的是收入问题的话，这完全不需要担心，抛开我爸妈不谈，我自己的研究费也不少的，而且我很好养活啊，又不要求吃山珍海味什么的，也没强迫你实现车厘子自由，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她越说越没谱，谭昕蕊和秧吏都没听懂最后一句的真实含义，本能就皱起了眉头。
白琮用眼神示意她没事别裹乱，秧苗就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但现在我的想法不一样了，”白琮忽略掉秧苗发表的“谬论”，继续说道，“真正对她好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勇于面对，我相信她对我不是一时兴起，但已经做好了她随时离开的准备，基于这个基础，我觉得自己做好了牵起她手的准备。”
我喜欢她，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样不负责任，不愿担当，而是想要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再告诉自己，我是真的喜欢她，并愿意为此承担可能有的一切结果。
秧苗撅了噘嘴：“怎么被你形容得我像个大猪蹄子，撩完就跑？”
“就像你妈妈说的，不管这个社会怎么在进步，对女性的偏见还是依然存在，我必须把你的处境考虑进去，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白琮终于侧头看着她，“苗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秧苗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交出了自己的手：“当然，时刻准备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谭昕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最后只好说：“就算你们要在一起，也不能刚开始就同居，苗苗赶紧收拾行李跟爸爸妈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