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鹰儿的命运（七）

“夫人，”鹰儿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双手拉着李清照，说道：“可惜当时没有看穿这一切就是一个圈套。张汝臣扮作道士到家里来的时候，柳小娘让我们几个丫头都回避了，这也合规矩，我也不曾生疑。不过在他要我们生辰八字的时候，我曾透过窗户朝堂屋里偷看过几眼，主要是担心也好奇他究竟会说出些什么来。我当时就觉得这道士怎的如此面善。后来查出他是张汝臣之后，才想起来，我曾经两次撞见过他与柳小娘说话。一次是在池阳，一次就是在会稽。在池阳那次我只见了他的一个背影，后来跟踪张汝臣的时候才想起来的，因为他走路时左肩高右肩低。大概是在会稽这次让我看真切了，加上平日里夫人和王姐姐又很待见我，所以是铁了心的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鹰儿苦笑了一下“只可惜当时整天在那里怨自己命不好，是个谁见了都要躲得远远的扫把星。再也想不到，竟是有人要至自己于死地。”

这时，李妈妈忽然精明地分析道：“鹰儿怎么会是扫把星呢？就是因为你太重要，会坏了他们的大事才一心想把你赶走的。还有你的丈夫钟复皓，不也是因为看上了你才被他们拖下水的吗？”

鹰儿又笑了，笑容里嘲讽的意味更浓了，道：“我当时就想一死了之以证清白。可柳小娘说的一番话点醒了我。那天我把腰带甩到房梁上打算自我了断的时候被欢儿撞见了——欢儿那时肯定已经被柳小娘给收买了，我到哪儿她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把我从房梁上放下来后，柳小娘骂我说，我就是死也要死的远远的，想死在家里继续祸害夫人，门儿都没有。我一想也对，我就算即刻死了，也会永远背着祸害夫人的骂名，这既辜负了夫人，也辜负了自己的心。就算我是贱命一条，到底也会有些用处的吧？想了两天，没个人商量，柳小娘他们逼得又紧，我决定——同意嫁给钟复皓。不过要他答应，只要我嫁给他，他就要把夫人失窃的东西全都还回来，他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下来。现在想起来，如此一件难事，他想也不想就能答应，必定是办不到的。

“别说办到了，就只是在我过门当天，钟复皓喝醉了酒，一高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过，真正偷盗夫人东西的那个人不是会稽本地人，他以前根本没见过。就是有一天，那个人突然带了酒肉来到他家，自称姓陈名儒璋，从归安来到会稽做点小生意。酒过三巡之后，陈儒璋对钟复皓说，如果他真想娶我为妻，倒是有一个办法，只要依着陈儒璋的计策行事，必能令钟复皓财色双收。我还想再问得清楚些，可钟复皓只是大叫着陈儒璋是他的贵人，真的令他钟复皓财色双收了。叫完，便倒在地上，醉成了一滩烂泥。在这之后，钟复皓就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刚开始我问，他还愿意敷衍几句，说他也正在找那个偷东西的人——却再也没指名道姓的提过那人到底是谁——只说那人答应过他的，等他成婚之后，会再送几件偷去的东西给他。钟复皓说因为那一万钱他分文未留，全给那人拿去了。后来，钟复皓被我问得烦了，就再没了好脸色，还说什么他为了我，偷盗的名声也背了，钱一文也没得着，我却整天哭丧个脸给他看，言语间大有嫌弃之意。我越过越觉得这日子没意思，就越想着赶快帮夫人把那些东西的去向打听出来，好离了那里。有一天，钟复皓不知在哪里喝了酒回来，我便趁机又提起他说的那个盗贼来，不想他一听到陈儒璋三个字就炸了，抬脚就把我踹到了墙上……”说到这里，鹰儿停住了。安亭溪揣测，鹰儿一定在想，张汝舟、钟复皓和若柳，哪一个更可恨？

在安亭溪看来，那些为着一己私利把别人推入痛苦深渊的人，都该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