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裂世情缘 “赤霞”授艺 断情剑法

庭因又舞完了一遍，玉珉叫他过来，道：“刚才我教你的剑法叫‘怡情剑法’，是我爹自创的。你昨日见我用的叫‘断情剑法’，是我娘自创的。”庭因问道：“这两种剑法为何如此相似？”玉珉道：“我娘自幼习武，然而是在认识了我爹之后，经他指点，武功才大有长进。我爹将整套‘怡情剑法’都传授了给她，但她一直觉得‘怡情剑法’刚猛有余、柔韧不足，不适合女子习练和使用，因此她后来就自创了‘断情剑法’，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将‘怡情剑法’加以改进、完善。”庭因听了，心想：“……这么一来，‘断情剑法’岂不成了‘怡情剑法’的克星了？”他虽说这么想，却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他担心若是说破了，玉珉不知会是什么心情，他宁可相信是自己多心了……他觉得，虽然赵月明与卢帮主处不好，甚至对他有些怨气，但打心里还是爱他的，她不至于会与卢帮主为敌。

玉珉最后又将“怡情剑法”的心法口诀教给了庭因，嘱咐他要勤加练习、不要偷懒……她自己也要跟赵月明练功，还得帮着娘亲辅导几个师妹，因此不可能时时在他身边……庭因一一答应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玉珉了……这种感觉，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而且这跟自己对义父义母的敬爱与不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之后的日子里，庭因坚持每日五更起床，练习剑法……半个月后，玉珉又将卢永的内功心法和轻功传授给他……再后来，又相继教了他一些掌法、拳法、擒拿、短打等功夫以及其它一些兵器的用法……

一日，庭因独自一人练完武功，觉得时间尚早，便跑到前院去，想找玉珉说说话。他知道，前院是赵月明和“仙子”们练功的地方。到了前院，他看见玉珉和玉琇一组，玉琳和玉瑛一组，玉珏和玉珊一组，两两对练拆招，练的正是“断情剑法”。赵月明单独指导年纪幼小的玉琴……他赶忙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的观看……这回，他可是将“断情剑法”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的确是精妙绝伦、丰神脱俗，且确实是一套压制“怡情剑法”的绝技……然而，这种压制并非敢尽杀绝，而是布下重重罗网，如瓮中捉鳖一般，逼得对方难以施展，又无处挣扎，进退维谷，突围无望，最终只好弃剑认输……他心里对赵月明是佩服至极，同时也对她产生了一种怜悯之意……他似乎看出这位女中豪杰内心也有甚为脆弱的一面，她有一些难以解开的心结……是卢帮主做了什么让她伤透了心的事，让她如此耿耿于怀，并将这些怨恨与报复之意寄托在一套剑法之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也许，最初的她，是一个纯真、和善、乐观的女子，就像玉珉一样，而因为什么，变得如此冷傲、幽怨，仅仅是因为卢帮主一个人吗……她来到辽东之前究竟有什么经历……当他正想得入神之时，一个女孩的叫声“师父师父，有人偷看我们练剑”让他如梦中惊醒，听声音，应是那“青云仙子”秦玉珏……

听见她这么一喊，玉珉、玉琇、玉琳、玉瑛、玉珊都停了下来，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庭因从树后站了出来，面上带着些尴尬……玉琴对玉珏叫道：“五师姐，你喊什么喊，你以为师父不知道吗？”玉珏愣了一下，有些着恼，道：“又没冲你喊，你急什么……”月明忙道：“别吵……庭因，你过来……”庭因低着头走了过去，向月明问好，月明问他道：“你看明白了吗？”庭因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月明又问：“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庭因挠了挠后脑勺，道：“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他这么一说，七位“仙子”都被逗笑了……他自己不知道，其实这几个月赵月明已经看过他练功了，知道他悟性极高，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的回答，月明也算是听明白了，她从内心赞许这位少年的诚实，同时也感慨“虎父无犬子”……显然，他看明白的是整套“断情剑法”的招式，看不明白的是剑招里隐藏的复杂心绪……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竟然试图窥探自己的内心，她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责骂他，或是防备他……当初那场宴会，与她畅谈多时的杨丞相显然已经不动声色的读懂了自己……世上除了这位英雄人物，还有谁做得到……卢永做不到，玉珉做不到，任姐做不到，阿骨打和他的四弟也做不到……除了杨丞相，恐怕第二个能读懂自己的人就是这个男孩子了……她忽然感觉自己很疲倦，便对女孩们说：“今日就练到这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庭因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更有些后悔，他不知刚才的回答是否触动了她心中的痛处，是否令她难过伤心了……他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真么老实的回答她，自己回答她看明白或是看不明白不就完了吗……他觉得自己真笨，或是真多事……自己为何总是对她如此好奇，如此想摸透她的心思……他的思绪又被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庭因，你发什么呆啊……”庭因回头一看，原来是玉珉。玉珉对他说：“……别发呆了，快回去吧。”说罢拉着他就走。庭因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步向前跑去，待快要追上赵月明时，又停了下来……那月明自然知道是他追过来了，便停下了脚步，但并不回头……庭因鼓起勇气，问她道：“……赵姑姑……今后……今后我还能来看你们练剑吗……”月明淡淡的说道：“随便你吧……”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这段时间，庭因每日勤练武功，除了玉珉教他的，义父义母传授的也没丢下……他还时常去看月明师徒练功，虽然他不懂“断情剑法”的心法口诀，然而他却已将“断情剑法”和“怡情剑法”融为一体了，并能以“怡情剑法”的心法去使用“断情剑法”……他使出的这些“怪招”令玉珉是惊喜交加、赞叹不已……一日夜里，庭因正在屋内读书，玉珉来找他，对他说：“庭因，现已入秋，过几天我们要跟娘去狩猎……你也一起去吧……”庭因问道：“你们也狩猎吗？去哪打猎？”玉珉道：“去山下的林子里。当然，我们狩猎不是为了食物。你知道的，我们这吃、穿、用的都不愁，酋长和舅舅会差人送来……我娘为了让我们练习骑射功夫，故而从从去年起，定下了每年秋季，需下山狩猎一回的惯例……我们几个姐妹要进行比赛，谁打的猎物又大又多，娘会给予奖赏……我们几个姐妹中，骑马和射箭的功夫数玉珏最好……”庭因惊道：“玉珏？她……她……”玉珉笑道：“她怎么了？你别看他年纪小，她的骑术和箭艺可真不错，去年的狩猎比赛，她得了第一，我娘奖给她许多东西，还传授了本门的上乘内功给她，姐妹们都羡慕极了……庭因，我在后山见过你骑马练箭，你的骑术和箭艺也很棒啊，就不知道你比玉珏如何，反正我是不如你……庭因，到时你一定要赢她……你拿了第一，娘会问你想要什么奖赏……”说到这里，玉珉把声音放轻道：“你就说想让她教你武功，我娘说不定就会答应你了……”看见玉珉信心满满的样子，庭因心中很是感动，但他觉得月明答应他的可能性也许不大，可他为了不让玉珉不开心，就没多言，尽管答应她便是了……

夜晚躺在床上时，他想到自从来到这里，除了玉珉和玉琴，其它几位“仙子”对自己也挺好，唯独秦玉珏，似乎有些不待见自己，对自己不时会有冷言冷语……自己在那天若是赢了她，她会不会记恨自己……赵月明会答应教自己武功吗……她若是不答应，自己还需要奖赏吗……自己并不缺什么啊……算了，先别多想了，还不知赢不赢得了玉珏……

九月廿这天，正是赵月明几位徒儿秋狩比箭的日子。还是五更时分，庭因刚刚穿衣洗漱完毕，玉珉便来催他了……她递给庭因一张弓和十余支箭，道：“庭因，快去牵你的马，拿好你的弓箭，我们在大门外等你……”庭因应声“好”，即去马棚，牵上那匹铁脊银鬃白马，向大门走去……他平日练习骑射时，骑的便是这匹白马。这马一身雪白，鬃毛更是银光闪耀，既是英武，又是俊逸，玉珉为它取名叫“小神龙”……庭因十分喜爱它，它也特别亲近顺从这位英朗美少年。

月明师徒都已在大门外集合好了，任姨不在……庭因特别留意了一下秦玉珏，依旧一身青衣，与玉琴一般，亦有一头金发，身旁一匹清骢马，手拿一张硬弓，背着十余支利箭，面带几分狂傲与目中无人……庭因向月明及各位女孩行了礼，便听月明说道：“出发吧。”随即跨上身边的照夜玉狮子马……冷美人骑在骏马之上，更是英姿飒爽、风韵万般……她腰挎一口长剑，银柄绿鞘，甚是夺目，并非她平日所用之“断情剑”……随之，玉珏跨上了清骢马，玉珉跨上了一匹小红马，玉琇、玉琳、玉瑛、玉珊的坐骑都是纯白良驹，唯独玉琴没有自己的坐骑，只好与师父同乘一马……她坐在月明身前，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乐意……庭因知道，以玉琴的性子，岂会甘心落后于人？可她年纪尚小，月明又对她疼爱有加，因此目前还不放心她独自骑马……

到了山下，已有十余名女真武士等候在道旁。为首的灰衣大汉向赵月明师徒深施一礼，道：“见过赵教主，见过各位仙子！”月明客气的说道：“纥石烈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又要烦劳诸位勇士了。月明在此谢过！”女真众武士齐声说道：“愿为赵教主效劳！”随即纷纷跨上坐骑，跟在月明师徒与庭因后面，向前方的密林而去……

他们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了下来，月明向参赛的玉珉、玉琇、玉琳、玉瑛、玉珏、玉珊及庭因七人宣布比赛规则：“比赛时间为三个时辰，每人十五支箭，不准使用‘银月针’。以所获猎物的数量及大小来综合判定胜负……”这时，玉琴喊了起来：“师父，我也要参加……”月明笑道：“玉琴，你年纪还小，臂力不够……等你长大些再说吧……”随后，她将玉珉几姐妹的“银月针”通通收回，说道：“开始吧。”七人随即打马扬鞭，朝不同方向奔去……那些女真武士，两人一组，骑着骠壮雄马，时远时近的跟着他们，只待有人打到猎物，便上前接过驮载……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