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位
天都帝举起了匕首却不是要朝夜锦程刺下，而是反手将匕首柄递给了夜锦程。
夜锦程还没从缓过神来，只是愣愣的接过了匕首。
“杀了我，为你母亲，为了所有死在我手上的所有人...报仇。”天都帝张开双手，目中满是决绝之色。
见夜锦程一动不动，天都帝伸手握住夜锦程的手，将夜锦程手里的匕首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死之后你就是新皇，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一切，一会你只要出殿门就能见到四位大臣，这四人都是我最信任之人，他们会推你以前朝公主之子的身份登基，朝中大臣里一些心术不正野心过大的，我大多也已经清理掉了，并且我也已经嘱托过当年我手下的几位副将辅佐你，如出现忤逆犯上者，他们都会替你诛杀此人，另外，皇城禁卫军内被我安插了五千忠心耿耿的死士，能调遣他们的虎符就在木盒之中，届时若还有其他变故，你手持虎符便可指挥他们。”
天都帝老泪纵横地望着夜锦程，握着夜锦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最后只有两个请求，第一个请求，请求你在我死后，将我与你母亲埋葬在一起，第二个请求，请求你放过我剩下的几个女儿，不要伤害她们，只需要将她们贬为庶人，她们就再无任何可以威胁到你的地方了。”
天都帝说完后一副心愿已了的样子，他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匕首刺进心脏的那一刻，然而许久，他都没有等到，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刚才的情形，他握着夜锦程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等待着夜锦程发力往前一刺的情形，但唯一不同的是夜锦程的表情，夜锦程居然脸上挂满了微笑望着他。
夜锦程见他睁开了双眼便将手抽了出来，然后把匕首放回了木盒中。
“你...”
夜锦程仿佛没有听到天都帝说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盖上盒盖，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搭在了天都帝的手腕之上，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夜锦程收回了手。
“嗯，旧疾并没有多严重，我现在回去配药，药方我也会交给御医一份，以后每日服用一次，最多年许的时间就可彻底根治了。”
夜锦程说完就大步往后殿的殿门走去，在快出后殿殿门的时候，他回头冲天都帝一笑说道：“我从没真正的怨过你恨过你，即使今天听到你所说的一切后也是如此，而且我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皇位的束缚，所以这皇帝还是你当吧，而且你当皇帝的这些年，百姓的生活也好了不少，大家可都夸你是个好皇帝呢。”
夜锦程走出了后殿，留下了满脸复杂之色的天都帝一个人站在原地。
夜锦程回到前殿后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走到棺材前再次磕了三次头，最后一磕时，他久久没有起身，只见他嘴里似在喃喃说些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也听不清楚出具体来。
过了一会，他终于站起了身，他四下望了几眼后摇摇头，然后就见他一一将殿内的窗户打开，在打开了最后一扇窗户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地走出了梦云殿，当他走出殿门后，果然看见了四个身穿公服的的大臣，四位大臣见到夜锦程出了殿门后，便原地跪下大礼参拜。
“微臣楚和正、绍修齐、裴德厚、宛泰宁叩见新帝。”四人异口同声高呼道。
“别别别，你们快起来，我可不是什么新帝，你们的皇帝还好好的在里面呢。”夜锦程连忙扶起了四人。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而夜锦程却不想解释什么，他在四人疑惑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
夜锦程离开了云还宫后首先去了一趟尚药局，他将要给天都帝的药一一配好，并写下了药方交于专门负责照顾天都帝身体的首领御医，起初首领御医听说这小爵爷开的药能治好天都帝多年顽疾时并不相信，但是当夜锦程稍微显露了自己一点医理知识，并指点了几处他给天都帝用药的误区后离开尚药局时，他却已经是一脸的震惊之色了。
没过多久，夜锦程回到了云还宫，他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随便拉了个小太监打听帝桀住在何处，没一会儿，他便出现在了帝桀的屋外。
夜锦程站在门前，他想要伸手去敲门，手抬起来后又却又放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帝桀，帝桀为了救他，再次消耗自己的魂力使用了秘术，而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武功差，法术也时灵时不灵的，平日里，他永远都是躲在帝桀身后需要被帝桀保护的那个人，可是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特别是这样的自己居然还被别人用生命在保护着。
啪嗒一声，门打开了，帝桀依旧和往日一样，身着黑衣，还是那副大多数时候都会挂在脸上的淡淡表情。
“你找我？”
“嗯。”
“进来吧。”
帝桀侧开了半边身子把夜锦程让进了屋，夜锦程没有马上找椅子坐下，而是看着帝桀关上屋门后马上开口。
“你身体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
“云裳说你也昏迷了一天，真的没有事吗？”
“法力暂时耗尽才晕了过去，你没醒来的这几天我打坐调息也差不多恢复过来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让我给你看看。”
夜锦程说着就去拉起帝桀的手腕替他把起脉来，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夜锦程才舒展开了紧锁的眉头。
“从脉象来看确实是无事的，但是你之前说过每次施展神灵斩你都会损耗魂力，而以你现在的魂力，若无法再提升修为增强魂力的话，只能施展三次就会神魂溃散，小时候为了在妖狼口下救我，你已经施展了一次了，这次对手只是个凡人你何必再施展此术呢？”
帝桀苦笑着将当日太子身上的异常告诉了夜锦程，夜锦程听完后不禁大惊失色。
“太子居然能拥有如此重宝而且居然靠杀生自行产生出了血煞之气...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恐怕接近万人了，血煞之气本来是要靠血祭才能修炼出来的，没想到他天生就具有天根，误打误撞之下凑巧也修炼出了血煞之气，只不过他没有修炼过其他配合使用的魔功，所以无法完全操控血煞之气，反而还让血煞之气化出了带有灵智的血鬼出来，即使我没有杀他，用不了多久血鬼也会开始反噬将他肉身魂魄啃噬得一干二净。”
“这世上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机缘巧合之下，连一个凡人也能打得修道者如此狼狈。”
“所以你日后要勤加修炼，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样偷懒了，我已经使用了两次神灵斩，日后再遇到大敌，我再施展一次神灵斩后便会灰飞烟灭，到时你若还是现在这样连普通法术都无法随心施展，你又如何能够自保。”
“我保证我此次回去之后一定不偷懒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施展第三次神灵斩的。”
夜锦程的保证帝桀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所以帝桀这次也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但是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换上了郑重的表情。
“东宫发生的事情，你还能记起多少？”
“太子将剑刺入我胸口之前的事情，我倒是记得清楚，至于之后的，我不是晕过去了吗？”
“剑刺入胸口后的事情你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
“是啊，怎么了吗？”夜锦程满脸疑惑的问道。
帝桀听到夜锦程居然对当时身上发生的异常丝毫都记不起来了，他不禁眉头紧皱沉思了起来，但也只是片刻，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也就释然了，夜锦程见他这幅样子又追问了几句，他却扯开了话题，并没有想要和夜锦程说太多此事的意思。
之后帝桀告诉夜锦城，原来当初帝桀能及时出现并救下他，是因为帝桀早前在他身上施法种下了一个特殊标记，身上被种下这种特殊标记的人，无论身处天涯海角，只要施法之人和被种下标记的人同处在一界，施法之人都能感受到被种下标记之人的喜怒哀乐，并且能知道此人身处何处。
夜锦程听闻此事马上就求帝桀教他这样的法术，他想着只要他学会了，以后就能感受到武云裳的情绪，并且可以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知道她的位置好躲着她了，但是帝桀却拒绝了他，帝桀说想要施展此法，必须要有一颗仙界才结有的一种仙果才行，不然施法不仅会失败，施法之人和被种下标记之人都会心神失守最后都变得疯疯癫癫的，而帝桀的那颗仙果，是三卑仙尊赠与的，只有一颗而已，夜锦程听到此处，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随后两人又聊的一些别的事情，不久夜锦城就离开回自己屋里去了。
夜锦程回到屋里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铜镜前看看自己的模样，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遭遇，之前自己可是衣裳褴褛，头发也被烧着了的，他醒过来后自然看到了身上衣裳已经被换成了新的，而头发他却一直都没来得及找面铜镜或者水池看一看。
“啊...”
一声惊呼自夜锦程口中传来，夜锦程此时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铜镜，镜中的人相貌和他一般无二，但是头发却和他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本是用金簪固定住的束发，现在居然被剪成了短发，要知道在天都国这片土地上千年以来，不论改朝换代了多少次，短发都是坐过大牢的犯人才会有的，所有出狱的犯人在出狱的前一日都会被狱卒剪成短发，虽然不知以前的人为何要如此做，但是出狱前剪短发的规矩却一直流传至今，所以几乎所有留有短发的人，都会让大家认为此人曾是作奸犯科之人，而一些乞丐甚至是懒汉即使无钱去购买好的发簪，用一些竹簪或者普通布条都会坚持束发，可是现在，夜锦程的头发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这可让他如何出门见人啊，想着今天一整天自己都是顶着这头短发在四处行走，他终于知道了，每个遇到自己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为什么都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皇宫大内之中，居然有一个短发男子四处走来走去还没有被侍卫给抓去，想来谁看见都会大吃一惊。
就在夜锦程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思考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武云裳突然直接推门而进，她看到夜锦程这幅焦虑的模样露出了一脸疑惑之色。
“哎，怎么了你？”
“正好你来了，你告诉我，我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替你剪的啊，手艺不错吧。”武云裳说完后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夜锦程听到武云裳的话简直要气疯了。
“哎哟你可害苦我了，你不知道短发在我们国家代表着什么意思吗，你还给我剪成这样。”
“我知道啊，可是当时你的头发已经完全一塌糊涂了，之前天黑我没有看清，然后等到你被抬回屋里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你的头发已经被烧得只能剪成短发了，喂，你居然不感谢我，我没有让你顶着个鸡窝头在宫里走来走去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怪我。”武云裳双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夜锦程一屁股坐在床边，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再过几日我就年满二十了，你这样让我如何参加冠礼，到时候我又如何向云叔解释我的头发变成了这幅模样。”
“哎呀，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变成短发就是了。”武云裳说着便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把剪刀作势要剪自己的头发。
夜锦程见她真要动手的样子急忙抢下剪刀。
“别别别，你爹要是知道了我还能活吗？而且你也剪成短发，日后咱俩一起出门，是要被大家当成才出狱的雌雄大盗吗？姑奶奶哟，你行行好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武云裳闻听此言本想再争辩几句，但是看到夜锦程那副心烦意乱的样子，她也只能先离去了。
夜锦程苦思冥想了一整晚都没有想出如何遮掩自己短发的办法，他虽然懂很多种快速生发的药方，但是要在短短几天里，就让头发变回原来的长度，是完全不可能的，而如果是戴着假发，即使暂时瞒过了云叔，在加冠之日也会露馅的，他试过了几种假发都没有办法承受头冠的重量，一戴上之后假发不是马上脱落，就是整个头发都会变成很奇怪的模样，最后他只能是打算回去后，硬着头皮向云叔解释清楚了，只希望云叔不会被当场气死吧，毕竟自己的冠礼云叔可是期待了很久了。
云叔虽然不是夜锦程的亲生父亲，但是因为自己从未婚娶，所以也没有孩子，他早已把夜锦程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在夜锦程十九岁的时候早早就给他定好了冠礼的地点，因为没有家族宗庙和祠堂，冠礼定在了云州最大的寺庙之中，而冠礼的所有排场，准备的也都是最高规格的。
在随后的几日里，夜锦程似乎也习惯了所有人看见他时所露出的异样目光，而且他现在也不在意头发的问题了，他现在可只想尽快回云州去，自己的冠礼之日可快要到了，但是他连着数日前去求见天都帝，希望向天都帝告辞离去时，都被梦云殿门口的侍卫告知天都帝在休息不能打扰，他不是没试过直接走人，可是人还没走到云还宫的大门呢，就有十几个侍卫将他拦住不让他离开，而守卫对帝桀和武云裳却是一副完全任由他俩随意离去的表情，最后他也只能是垂头丧气的回屋了。
而今日，是他冠礼前的最后一日，夜锦程的屋里，他、武云裳、帝桀三人正小声讨论着什么。
“桀，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明天可就是我的加冠之日了。”夜锦程望着帝桀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他心里更加的着急了。
“唉，你是不是那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皇上生气了，打算把你一辈子囚禁在这里啊。”武云裳说道。
“你以为我像你啊？”
“你什么意思？”武云裳举起了小拳头就往夜锦程头上砸去。
“好了，现在不是打闹的时候，还是快点想办法离开皇宫回云州去。”帝桀抬手接住了武云裳的拳头，武云裳轻哼了一声抽回了手。
“桀，要不然你施展隐灵术，让我们三人都隐身，这样不就能大摇大摆的出去了吗？”
“不行，以我现在的修为，隐灵术只能让我自己隐身而已，而且隐身的时间也很短，最多半柱香的功夫就会显出身形。”帝桀毫不犹豫的就否决的这个方法。
“现在云还宫里，明里暗里守卫恐怕不下千人了，想要直接硬闯出去完全不可能了，除非你能飞出去。”武云裳调笑道。
“我有一个主意，就是...”帝桀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但是话才说了一半他就住了口，然后就只见他侧耳细听着什么。
“桀，怎么了？”夜锦城见帝桀这幅模样，疑惑的开口问道。
帝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仔细听了片刻后他开口道。
“有人朝我们这里过来了，脚步缓慢沉重，身材应该比较肥胖，听着脚步声，好像是他...”
夜锦城闻听帝桀此言，刚又想开口问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个让夜锦城见到后十分激动高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