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冠礼
推门进来的人是谁呢？居然就是曾经的云州城义庄看守，现在侯爵府里实际管事之人，夜锦城口里的云叔。
云叔自从夜锦程封爵之后就也随夜锦程入住侯爵府了，当然义庄的那份活计也没有继续干了，夜锦程孝敬云叔，侯爵府里一切事务都由云叔做主，而云叔每日的主要活动呢，不是今日乘轿去访个友，就是明日在府里大摆筵席，不然呢就是整日在酒楼里与人玩乐，每日挥霍无度的生活，让云叔变成了没走几步就开始喘着粗气的胖老头，夜锦程也不是没有劝过他，但是云叔从前苦日子过怕了啊，现在好不容易变成了有钱人，怎么可能听劝呢，夜锦程无奈也只好是每过几日为他诊一次脉，然后再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让他服用。
“云叔，您怎么来宫里了？好几天见不到您可想死我了，看您这腰身才几天功夫又胖了一圈了啊。”
夜锦程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就跳到云叔的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臭小子，不是说了不准说我胖了吗？而且你不见了这么多天，我可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日的担心你，明明瘦下来许多，你居然还说我胖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云叔说完抬手便作势要向夜锦城头部拍去，但手刚往前挥了半寸不到就突然停住了。
“臭小子，你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
“呃，云叔，事情是这样的...”夜锦程把前因后果给云叔解释了一遍。
“怎么可能，云裳丫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像你所说的那样故意捉弄你，最后还把你头发剪成这样，你小子准是自己闯祸，别想污蔑人家云裳丫头。”云叔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对于夜锦程的话是半分都不信，在他的心里武云裳可是个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好姑娘，怎么可能是夜锦程口中那个会捉弄人，还把他头发剪成这样的人。
夜锦程就知道云叔肯定不会相信的，武云裳平日里伪装的太好了，恐怕除了他和一些被武云裳捉弄过的师兄师姐，就没有人知道武云裳的恶魔本质了。
“你的头发一会再说，云裳丫头，此次进京啊，你爹托我将这封信带给你，还说让你尽快回去，你快看看吧。”云叔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武云裳，信的封口处有形意武馆的标记。
武云裳接过了信并没有马上打开，因为每封有形意武馆标记的信都需要特殊的打开之法，若是像打开其他普通书信一样随意从封口拆开，那么信马上就会被藏在封口处的一种特殊药粉把字迹全部抹去，而这个特殊的打开之法，只有形意武馆寥寥数人才知道，一般都是形意武馆内关键人物互通重大消息或秘密时才会使用的，武云裳作为二师傅的女儿，自然也是知道打开之法的，只是在他们的面前，不便马上打开。
“云伯伯，您和锦程多日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屋了。”武云裳冲云叔甜甜一笑，告辞离开了。
“那我也走了。”帝桀走出屋后伸了个懒腰，背对夜锦程挥了挥手后也离开了。
帝桀和武云裳走后，夜锦程和云叔来到桌边坐下，夜锦程给云叔倒了一杯茶，茶是皇上几天前差人送来的贡茶，据说此茶闻来茶香馥郁芬芳，入口味道齿颊留香，但是夜锦程可品不出来这些，也就是平时拿来当普通的水喝而已。
“云叔，您到底为什么会进宫里来的，难道是皇上派人抓你来的？”
云叔轻轻品了口茶也品不出个所以然，便也一股脑的喝了下去，他听到夜锦程此问后，放下茶杯回答道。
“什么皇上抓我来的，我可是皇上请来的。”
“什么？请您来的？他请您来干嘛?”
云叔看着夜锦程一脸不信的表情，便给他讲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啊，我正在府里等你消息，下人却通报说有贵客找我...”
原来，夜锦程失踪后，云叔派出了府上所有家丁找寻夜锦程，甚至一开始他也亲自出去寻找，但是因为身子太过于肥胖，没走多远就累得不行，反而拖了后腿，无奈之下只有回到侯爵府中等消息，几天几夜的搜寻过后，家丁们搜遍了整个云州城还是一无所获，而那一天，就在他再次派出家丁出去搜寻夜锦程的时候，一位贵客上门了，云叔一阵疑惑，现在这个时候会是谁突然登门呢，而当云叔看到此人掏出的一块腰牌后可就当场惊住了，来人是谁呢？居然是天都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总管太监见云叔如此震惊的模样简单安抚了云叔几句，而后他便说明了来意，他告诉云叔夜锦程现在身处皇宫之中，并且传了天都帝的口谕请云叔进宫参加夜锦程的冠礼。
“什...什么？他要给我在宫里办冠礼？”
“那位总管太监是这么说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其实我也是稀里糊涂的就被带进宫来了。”
“他为什么突然要给我在皇宫里举行冠礼，这样不就变相承认我是...”夜锦程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就是皇上想让你认祖归宗了呗，来的路上我已经听说了太子已死的事情，现在你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让你认祖归宗而后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然他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难道要他拱手送给旁人吗？”
夜锦程听了云叔这番话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把之前在云还宫内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的一遍。
云叔起初听到夜锦程的母亲原来居然是前朝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震惊不已了，而当夜锦程说到自己放弃皇位的时候，云叔不仅把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给喷出来了，而且还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什什什什什么...你拒绝了皇位？”云叔以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迅速从地上蹿了起来，他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啊，他当时说的是让我用前朝公主之子的身份登基，那不就还是不承认我是他儿子吗？”
云叔此时稍微从夜锦程放弃皇位这件事给他带来的震惊中缓了过来，他思索了一会后拍了拍夜锦程的肩膀。
“也许不是他不想认你，而是...他觉得他有愧，他不配再成为你的父亲，他是愧对你，愧对你娘啊。”
夜锦程闻听此言久久不语。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明天就是你的冠礼，你早点休息。”云叔再次拍了拍夜锦程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屋子。
晚些时候，果然有太监送来的明日要穿的冠服，夜锦程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冠服出神，很晚之后他才睡去。
帝桀坐在夜锦程屋子对面的屋顶之上，他见夜锦程睡着后，收回了已经注视了夜锦程许久的目光，然后他抬头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与璀璨的繁星在天上组合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然而他却无心欣赏，他望着天空的双眼闪动不停，似乎是想在天上寻找着什么，而他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时间快到了。”
另一边，武云裳回到屋里后马上用特殊的打开之法打开了信，她拿着信仔细看了起来，但是看了没多久她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看完信后，她陷入了沉思，约半盏茶的时间后，她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她将信件烧毁后又拿出一张白纸写了几个字，将字条压在茶壶之下后她便离开的屋子。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夜锦程就被一大堆太监和宫女吵醒了，夜锦程不习惯早起，现在的他虽然看似被叫醒了，但实际上精神仍然在沉睡中，太监和宫女在他面前忙前忙后不停，而他呢就只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任由他们给自己洗漱然后沐浴更衣，直到他坐上舆轿后脑袋里才稍微清醒了些。
当天色刚完全亮透时，夜锦程的舆轿停住了，而舆轿所停的殿门上用金漆写着三个硕大的字，承合殿。
夜锦程下轿后看见自己的冠礼居然是在承合殿举行的时候，那可是震惊不小啊，这承合殿是什么地方，承合殿建在皇宫最中心的位置，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一座宫殿，这也是平常天都帝上朝接受众臣朝拜的地方，除了皇帝登基大典和皇后的册封大典不允许其他任何典礼在这里举行，而天都帝居然把自己的冠礼举行地选在了这里，这怎么能不让夜锦程感到震惊。
“锦程，你傻站的干什么，快过来，冠礼快开始了，王公大臣们都在殿内候着了。”殿门外的云叔一眼就望见了夜锦程，急忙招呼道。
“王公大臣？云叔，冠礼真的在这里？”
“当然了，皇上也已经在殿内了，我放心不下你，就来殿门口等你了。”
云叔拉着夜锦程的手就往殿内走去，边走还边不停嘱咐着他一会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此时的承合殿内，各色彩旗在风中摇摆不停，白日专用的焰火也已经点燃，殿内中心高台之处已经摆好了香案，香案后摆着两张金椅，金椅不是平行摆放，而是一张稍微往前摆放了一点，天都帝闭目坐在靠前的那张金椅上，他头戴十二旒玉制冕冠，身着玄色冕服，腰间挂了一把赤金宝剑，夜锦程走进来时，他微微睁眼冲着夜锦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云叔将夜锦程领进门后，也从侧面走到高台，坐到了靠后的金椅上。
在中心高台的两侧，站满了王公大臣，所有人皆都身穿朝服恭敬的等候着，众人见夜锦程进来，有那消息灵通的，依旧满脸恭敬站立不语，而不清楚的呢，有的是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望着夜锦程，有的却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但是当天都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后，所有人都连忙停止了交谈，变回了刚才那副恭敬的模样。
礼部郎中此时走了出来，将夜锦程引至高台香案前。
一个小太监叫了一声：“乐起。”
教坊司开始奏乐，夜锦程如之前云叔嘱咐的一样跪下朝香案和天都帝及云叔磕了四个响头。
“乐止。”乐声停住了，夜锦程退后往下了一个台阶，然后低头躬身站立不动。
云叔站了起来走到夜锦程面前，一旁也走上来一个太监，手里托着缁布冠，云叔伸手给夜锦程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给夜锦程戴上了缁布冠，此冠和其他的冠不同，其他的冠都是靠加冠人束发来托住冠保持不掉，而由于夜锦程此时是短发无法束发，此次给夜锦程制作的三顶冠都稍微做了点改变，所以夜锦程即使不能束发也能顺利加冠。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夜锦程再次往后退下了一个台阶，一旁走上来两个太监，一个抬着一盆水，一个托着一顶皮弁，云叔先洗了洗手，然后再次整理了夜锦程的头发，为他戴上了皮弁。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夜锦程再下了一阶，云叔坐回了自己的金椅之上，天都帝起身走至夜锦程身前，一旁太监手托爵弁已经恭候好了，天都帝拿起爵弁慈爱的看着夜锦程，但是当他将要为夜锦程戴上爵弁时，异变突生。
天空突然响起惊雷，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此时也乌云密布起来，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众人站立不稳，天都帝的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夜锦程的手臂，才使夜锦程没有摔倒在地，台上侍奉左右的太监宫女被狂风一个个卷下了台，只有云叔依靠体重还在苦苦坚持，而台下的文官此时一个个东倒西歪躺倒在地无法起身，武官们虽然个个身手高强没有被吹倒，但是看起来也是十分狼狈的样子了。
狂风吹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天空依旧惊雷狂响不停，乌云也丝毫没有要散开的迹象。
突然，乌云裂开了一个小缝，阳光从这个小缝中射了出来，但是随着阳光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怪异的身影，怪异的身影迅速落到了地面上，众人定睛望去不由大吸了一口凉气啊。
“狼...狼...狼...狼妖啊...”
“来人，保护皇上。”
“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