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悸动
第二天。
阿九大清早起来梳洗完，立刻就要拖着绑着夹板的胳膊跑去百里汐言的房中守着。
侍女端了一大盘食物跟在阿九后面跑：“姑娘！姑娘！把早膳用了再走啊！不然龙神大人和殿下一定会责备我的！”
听见了侍女的最后一句话，阿九才顿下脚步，对她说道：“那送到汐言屋里去我吃！”又看看宫女手中的盘子，问：“怎么这么多菜？我都吃不完的。”宫女艰辛地端着盘子：“是海皇陛下让您的一切规格按鲛人公主的体制来的，陛下说您二位是贵客，不得怠慢。”阿九心下疑惑，嘴上道：“知道了，我会找时间专程去谢他。”
到了百里汐言所在的宫殿，阿九让宫女放下食物就退出去了。她屏退左右，去看被层层帏帐遮住的百里汐言。
阿九掀开帐子，刚好和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上。
床上人微笑着看着她：“早知道你会来，给你的惊喜。”
阿九看着百里汐言的眼睛，忽然嘴一扁，“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身子伏在床上抱他。
百里汐言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飞起两抹淡淡的红晕：“九儿，乖，好啦好啦，你这样会让我更疼的。”
“昨天你可吓死我了……”阿九哭得稀里哗啦。她抬起身来，忍不住摸他的脸。百里汐言的伤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只是骨断需要静养。
小狐仙满眼的心疼，一边摸着少年俊雅的脸庞，一边眼泪又扑簌簌地掉。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现在疼吗……”
“半夜醒的，嗯，很疼。所以……你多陪我一会儿吧。”百里汐言低声说道，眼里却雀跃。
“嗯！你吃饭了吗？”
“还没。”
“那你动不了，我喂你吃。”
“好。”
阿九刚走两步，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龙宫里……怎么和海皇宫如此不同，连水的波光都没有？
还有那个宫女，是“跑”过来送饭的。
在陆上待习惯了，竟是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怎么了？”百里汐言的声音轻柔地传来。
“整个龙宫都被辟水的结界笼罩了吗？”
“他们没开结界，用的是一颗能量极强的辟水珠。”
“哦。怪不得，这里的早饭还冒热气呢。龙神还需要辟水珠？”阿九一脸蒙圈。
“听这里的侍童说是海皇和龙神商量后叫人挂在宫门上的，说是给我们提供便利。”百里汐言道，“鲛人果然是纯良的种族。”
“是海皇的话，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们和龙宫之间的事，海皇插手干嘛呀。”阿九起了疑心。“我听说鲛人这边不涉及到大事的话，神权和政权是分开的呀。嗯，不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鲛人好客而已……”
“我也不知……不过，”百里汐言看着神情严肃的阿九，忽地开口道：“我饿了。”
阿九吓了一跳：“啊，忘了喂你吃饭了！”急急忙忙端了饭菜，凑近上半身几乎都不能动的百里汐言。
阿九把托盘放到刚支起的榻上小桌的桌面上，把百里汐言扶起靠在竖起的枕头上，抄起碗筷，夹着菜吹了吹，送到百里汐言嘴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
有一点点汤汁沾到他嘴边，阿九急忙用帕子轻轻拭净。
百里汐言看着她，忽然想起有一年他们一起做月饼。
那是他们自打认识之后，第一次一起做月饼。他胸有成竹地刻模子，她在旁边拿着刀抓耳挠腮地发愁。
他刻完几个模子，耐心地教她。然而小狐狸背书修行都毫不费力，学手工却是极其迟钝，几个流程下来，刻的东西还是歪歪扭扭。不过小狐仙却乐此不疲：“这个模子做出来的月饼形状肯定特别好玩儿！”
中秋之夜，他们在英水边上赏着月亮，像两只偷食的猫儿一样开心地吃着月饼，虽然是第一次做口感不是太好，但两人都兴高采烈。
她笑：“这还是我第一次陪除了家人以外的人过中秋呢！”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道：“这是我第一次不是自己过中秋。”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痛。
她愣了一下，立刻道：“没关系，以后我年年陪你过！我说真的！”
他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被她暖得软软的。
她吃得满脸都是月饼渣，还得意地举着那个形状滑稽的月饼和他夸耀自己的成果。
他失笑，用一块帕子帮她拭净脸上的东西。
她乖乖地让他擦拭，尾巴和耳朵不老实地动来动去，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现在的情景，除了角色互换之外，恍若当年。
百里汐言看着阿九笑：“你若是去当个贴身侍女，一定很受宠。”
阿九翻白眼：“我才不当侍女呢，以后雇个侍女伺候我还差不多。”
一碗粥喂完的时候，阿九问他：“饱了吗？”
百里汐言忽然一反常态，轻声笑道：“我的病要是永远都不好，你是不是就能一直来喂我了？”
“想得美！”阿九捏了捏他的脸，“叫你再乱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算报仇了！”阿九一脸狡黠，“叫你总捏我脸，脸都被你捏大了！”随即随心所欲地对百里汐言的脸又揉又捏，仿佛在对付一块面团。
百里汐言无奈道：“别闹……唔………九儿……”他被阿九捏得吐字不清。
“你脸上肉少，捏的不好玩。”阿九忽然放开他，“哎呀，没意思。”百里汐言眼神莫测，忽然说：“你凑近一点好不好？”阿九看了看他：“嗯？怎么啦？”“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诉你－－保险起见，我们凑近一点。”阿九警惕道：“谅你现在也报不了仇，不许和我耍花招！”她坐在床边，把耳朵凑近百里汐言的嘴巴，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笑，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热气让大咧咧的阿九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你就那么想听我的秘密啊？嗯？”
阿九愣了愣，随即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干嘛！”
耳边传来百里汐言的笑声。
“百里汐言！你！”阿九干脆转身疯狂的揉他的脸和头发。“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手里！”
他笑：“我就不会好了之后报仇？小狐狸。”
＂呵，还威胁我？＂少女扭到一边假装不理他。
“乖。帮我梳头。”汐言开始安抚小狐仙，“我只是忍不住想逗你罢了。好啦好啦，听话。”
“哼！我就不！”阿九双手扶着桌子，下巴一扬，一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
“九儿乖。待会海巫医来诊脉，看见我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屋里又只有你一个人，他岂不是要多想了？”百里汐言看着阿九戏谑。
“……我可告诉你！这个仇我记下了！！”阿九又羞窘了一下，憋红脸想了半天对策无果，跺了跺脚。
“没关系。”百里汐言看着她的小模样，“我奉陪到底。”他学着阿九的姿态扬了扬下巴，“还不给本大人梳头？”
“哼，便宜你了。”阿九咬了咬嘴唇，故意瞪他。
阿九堪堪替他把玉冠戴好。
一个宫女来敲门，把殿中的两人吓了一跳。
“姑娘，公子，巫医大人来了。”
百里汐言朗声：“让他进来。”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出去走走吧。”阿九转身跑了出去。
“九儿！中午记得回来。”百里汐言看着她的背影道。
“知道啦！喂你吃饭！”
阿九带着一名宫女在海里闲游，她指着远处一片缤纷又热闹的珊瑚林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宫女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一百岁时就进了宫，从未出来看过，现在也是只认得海皇宫，龙宫和自己家。不过奴婢觉得离龙宫比较近的地方应该都是比较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吧。”
“哦。”阿九道，“你确定？那里面好像有很多人的啊？”
“……那应该就只有可能是平民游玩的花园了吧。”
“好，我们去看看！”
阿九说着便拉着宫女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