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饲养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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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做了坏事的人

当然,后来张慕是没有死的。

田野凭着自己精湛的车技,连续超车二十多辆,来了好几次死亡走位的飙车,愣是完完整整把张慕从高速路上带了下来。

下车之后男孩本来想炫耀吹嘘一番,结果他刚把头盔摘下回头,才发现张慕在哭。

别问他怎么发现的,女孩的防雾面罩都起雾了。

帮她把头盔摘下来,看到美女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田野瞬间就慌了:“怎……怎么了?”

张慕也不说话,下车之后就蹲在路边。

她哭的方式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不会发出声音,只是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汇成珠子就往下掉,连鼻涕都没有。

就是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才更让人心疼。

田野摸了摸耳朵,有些懊悔地问道:“是不是刚才我开得太快了?”

“……”

“本来是想逗逗你来着,一般我有什么不痛快这样飞两趟,下来之后脚都是轻的,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儿。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啧,总之就是……诶,别哭了!”

田野不是没见过女孩子哭,只是以前觉得烦,他很少去哄过。

大概是张慕哭也不闹,也不会揪着他的袖子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孩就那么在路边蹲成小小的一团,胳膊抱着膝盖,好像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之前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神,今天田野怎么觉得她有点像一只小可怜流浪猫?

让人想抱回去塞进被窝里,用抱一抱亲一亲来安慰……

当然,那只是想象,现实中田野却是弯着腰把自己脑袋伸过去,让张慕拧自己耳朵。

“你要是觉得我吓到你了,要不我让你吓回来?或者你打我?别人要拧我还不让呢,今天让你出气算了!”

张慕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那一头黄毛,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不是因为你。”她说。

“那你为什么哭?又想到那个惹你不高兴的人了?”田野问。

他猜对了,张慕就低着头不说话。

眼泪已经止住了,只是情绪依然很糟糕。

“你看,我都能把自己给你打。你告诉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我肯定帮你出气,打残那丫的!”

田野今天就把狠话撂在这儿了。

然而闻言张慕只是摇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为什么?”

“……”

“你不说说看,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忙呢?”

张慕看得出田野的脾气着急,自己不说话他肯定会难受。

但是她不希望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更何况这件事不能说、不能闹大……毕竟孟晓月的家人是这样希望的。

甚至,她连报警都做不到。

孟晓月在事发后第一时间洗了澡,没有留下可以指控被人侵犯的证据。如今,也过了最佳的身体检查时间。

张慕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但是想不通,女孩子在遇到这样的灾难时该如何应对?

之前从钢琴老师那儿听来的故事,她后来去打听过,那个初中女生转学了。

如今孟晓月也正常回到了学校,所有受害人都想假装成没有发生过这件事的样子。

所以施害者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张慕不是想怪罪孟晓月和她家人懦弱的意思,在保护自己和声张正义之间选择前者是没有错的。

更何况在不确定法律方式真的能伸张正义之前,轻举妄动往往会引起舆论带给受害者第二次伤害。

她只是不甘心,做错事的人为什么不用付出代价?

现在棒槌那张脸已经成为她的噩梦了,只要想到那么可怕的人可以逍遥法外,逃脱制裁,张慕就很难受。心口像被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常常在半夜喘不过气来。

她作为一个旁观着尚且如此,无法想象真正经历过这些的人是怎么样撑过去的。

这就是张慕抑郁到不想去学校的原因。

之前孟晓月逃学,是害怕流言蜚语,不敢面对同学。

张慕如今成天缩在医院里,则是不想去面对孟晓月。

她从小被自己的母亲保护得太好了,张慕不知道上一世的孟晓月身上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至少她从前不知道。

当世界如今掀开它残忍又现实的一角,刚从童话里穿越出来的公主就受不了这个冲击。

田野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也没再问个究竟了。

他蹲在张慕身边,等着女孩心情平复之后,才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之前张慕被吓得不轻,居然还敢上他的车。

这一点,倒是让田野都没想到。

不过这次男孩也没有再使坏,安安分分用电瓶车的速度带她上街溜达去了。

田野带张慕去了她所住的那个片区,问她:“用你的门卡是不是能进去?”

张慕警惕地看着她,不回答。

“这个时间,你妈应该不在家吧?放心,我不去你家,只是刚好有点其他事需要进去。我发誓!”

闻言,张慕半信半疑地把自己的门卡给他。

田野拿着在大门感应器上“滴”了一下,又特意在小区保安面前晃了晃,随即大摇大摆开进了之前无数次被拒之门外的别墅小区。

跟自己说好的一样,田野只是看了眼张慕家的房子,也没多耽搁,继续往里面开去。

他在第五栋别墅门前停车,让张慕别下来。田野自己下去,绕着机车转了两圈,随即从地上挑了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放在手上掂了掂。

男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突然用力将那块石头朝那户人家的房子扔过去,正好砸碎了二楼的一面玻璃。

随即田野快速蹿上车,风一般地开车走人。

身后那户人家的震惊与叫骂声被远远抛在后头,没能跟上他们的车速。出小区大门的时候保安正好探出头来看,张慕连忙低头缩在田野身后。

还好她带着头盔,保安大叔应该认不出来。

出了小区大门,田野突然问她:“知道我为什么要砸他们家窗户吗?”

“我以前刚从老家来上海的时候,开始在修车厂做学徒。有一次车主送修的我没检查仔细,漏了一块刮漆。第二天车主来验收,非说那指甲盖那么小一块漆是我弄的。当时老板不在,那王八蛋仗着自己是大人就给了我五个大耳刮子,把我左边耳朵给打聋了。”

这是张慕第一次听田野认真说起自己的事,不禁忘了为刚刚发生的惊慌恼怒,眸光认真盯着男孩的后脑勺。

“后来东哥回来,明知道我们被讹了,也孙子似的给人道了歉,还免费帮他补漆。我气不过,可我那时候还没有‘小红’,人家把车这么一开走我追都追不上。好不容易查到那王八蛋的地址,才知道他现在发了。讹了贫民窟的老实人之后,住在这种我进都进不去的小区,想找他报仇都没机会。”

听田野说的些话,张慕突然有些感触。

“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会有报应吗?”她问。

“呵!”田野失笑,是被她这么单纯的问题给逗笑的。

“欺负过老子的人,tm总要找机会让他们还回来。”田野强调。

“……”

“怎么又不说话了?你这会儿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是臭流氓呢?”

张慕:“不是。”

之后,田野从张慕家离开,又带她去了自己住的那一片。眼看着路面从宽敞干净变得越来越狭窄拥挤,各种违规占道的小商贩都来了……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从富人区到贫民窟的差距这么一看就显得过分直观了。

田野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给张慕指着自己的修车厂道:“上次带你来看过的,那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以后你要是有事可以来这儿找我。”

闻言,张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卷帘门顶上那落灰的‘东升修车厂’五个大字。

“你想不想进去跟我的老板他们打个招呼?”田野问她。

女孩还没回答,他就自己拒绝自己:“算了,估计你也没心情,趁他们上班我带你去宿舍看看。”

田野开车绕过了修车厂,但要回宿舍就不可避免要路过不远处的服装厂。

正好到下午上班时间,陆陆续续带着统一白帽的女工人都从宿舍往工厂走。

这其中,就有何胜兰。

看到田野的车开过来,何胜兰到路边冲他招招手:“野哥!”

田野的车没有停下,径直从她面前开过去了。

但是这次他赖不掉,不能再说是张慕听错了这之类的话。

坐在机车后座的张慕转过头,就能看到那个被无视的女孩正用看情敌的目光看着自己。

其实想也知道,田野这么外向的性格,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孩子。

这也是张慕奇怪的地方。

她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的背影,想不通的地方是这种人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默默守自己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