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我父母的土味爱情故事,无关风月,只问真心)(南瓜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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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灾难之余,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林仁杰永远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我母亲的爱”

没有暴雨的狂澜,没有烈日的炙烤,在那个惬意的四月天里,我,林夕,悄悄在母亲的肚子里发芽了。

母亲说,林仁杰陪她从医院做完检查回来,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拿着他的破唢呐,鼓起腮帮子吹。只是,吹的不再是日常训练时的哀伤曲子,而是那首斗志昂扬的《爱拼才会赢》。

我这个老爹,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当然,此时最得意的是我母亲,我猜她恨不得横着在村里走一圈,好在那些嚼舌根子的人面前一雪前耻。前提是,在她还不知道我的性别之前。

这一年的八月,正是农忙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稻田起早贪黑。特别是我爷爷,吃起上顿忘了下顿,又加上过度疲累,总算是把身体给整垮了。

农村人最怕的就是生病,可能辛辛苦苦在田里忙活好几年,也不够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个几天。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还有林仁杰这么一个赌鬼,说白了,一年到头也就混个吃喝。爷爷这场病,一时间把这个家的千疮百孔照得透亮。

母亲怀着孕,面对医院的催费单,她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丈夫林仁杰。那时候她还足够天真,她以为,林仁杰身为男人,自然而然要扛起这些生活重担。

可是她错了。林仁杰生来就没承担责任这个天赋。在后来的二十年里,她会一天比一天明白这个道理。

林仁杰在医院陪护了不到三天就离开了,他让我母亲等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带着医药费回来。我母亲傻傻沉浸在他的豪言壮语里,整日厚着脸皮跟医生解释,说她老公已经回去筹钱,很快就能把欠下的费交上。

母亲足足等了三天也不见林仁杰的身影,医院下达了最后通知,说再交不上钱,就要把老头子的药给停了。

母亲说,无奈之下,只能是她自己挺着个肚子,亲戚,邻居,挨家挨户的串门,低三下四的去找人借钱。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能伸出手的,哪怕是一块两块,都是恩情。

可笑的是,林仁杰消息通天,医院的费用一交上,他又屁颠屁颠赶回了医院,做起了现成的孝顺儿子。

爷爷出院后,医生叮嘱要仔细调养,切忌劳累。所以,田地里的活成了我母亲和奶奶的主场。我母亲大着肚子,揽着裤腿站在泥巴里,一根一根往田里栽秧苗。至于林仁杰,他还是悠哉悠哉地背着他的破唢呐,生意隔三岔五就有。只是每回辛苦赚来的钱都用在了事后的赌桌上。他也因此声名大噪,在附近荣获了个“白吹”的称号。

林仁杰永远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我母亲的爱,因为他知道,取之不竭。

混沌的冬日说来就来,西北风渐起,天地一片白。我选了一个极其不安分的时间,打算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这倒是和我的性格很匹配。

我猜,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母亲受苦,所以才会要“挤破了脑袋”来到这个世界,哪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给她更多的负累。

母亲说,她从早上八点肚子就开始疼,那种疼跟骨头撕裂一般,她甚至害怕自己随时随地会死去。可尽管这样,她也扛着不去医院,她说,省下来的钱,想给我打个新摇篮。

第二天凌晨,连接生婆都已经筋疲力尽,我总算是顺利降生。

接生婆抱着我,先是送给我爷爷,可老头子一看是个女孩,顿时脸色大变。随后,她又把我抱给林仁杰,林仁杰倒是不在乎男女,只是他一看到我那被挤变了形的五官,吓得脸色煞白,直说我母亲生了个妖怪。接生婆无奈,只能把我塞回了母亲的怀里,让我贴着她的身体,在她虚弱的呼吸声里入眠。

我一出生就被嫌弃的梗是我们家年头月尾的下饭菜,他们都爱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那一天的情节。前面的那些我都可以忘记,我忘不了的是,最后我依然躺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