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惑丛生
越到河流下游，河谷越开阔。水面呈扇形陡然消失在地平线以下。在河流消失的地方，水声滔滔，腾起大大小小的浪花和细密的水汽。河岸两侧，遍布深褐色的形状怪异的山。
雷米站在河流消失的地方，四处张望，不见影泥兽的影子。魔剑说：“我们来到大地的尽头了吧？”向前看，只见灰白色的雾气，不见地面，也不见山峦，灰茫茫一片。
“你想到了什么？魔剑。”雷米问。他心里有些茫然。他是直奔影泥兽的老巢来的。从目前的情况看，别说老巢，就连一只影泥兽的影子都看不到。魔剑的脸显现出来，他瞪着那对豹子眼，滴溜溜转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代表他在动脑子。
“我好像在乔希的幽戾基地见过这灰白的雾气！乔希抖抖袖子，就有灰白色的雾气冒出来。”魔剑说。
魔剑说的没错，雷米他们在幽戾基地见过类似的雾气。难道他们绕回到乔希的幽戾基地？事情怎么会这样巧？或者说，影泥兽与乔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雷米的头都大了，却理不出一个头绪。
“雷米！雷米！”阿萌像精灵一样飞了过来，在雷米的肩上暂停了一下，又向前飞去。
“阿萌，小心啊！”雷米提醒冒冒失失向前飞的阿萌。
在河流消失之地的上空，阿萌快频率地扇动前肢，使身体能够在同一地方保持平衡。“这儿的景色太美了！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瀑布！”阿萌惊喜地又喊又叫，“雷米，你们快到前面来呀！”腾起的雾气冲击着阿萌，让她的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她打着晃儿，顽强地坚持着。
雷米手握魔剑来到河流消失的地方，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顿时不绝于耳。宽阔的河面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形成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我还以为这河跟影泥兽是一伙儿的呢！原来不过是条普通的河！”魔剑失望地对雷米说，“跟幽戾基地大不相同！”
“幽戾基地有火池，有幽戾炎，还有秘制人。这儿什么都没有，除了瀑布！”雷米也失望了。他根本看不到影泥兽的影子，也没有影子教会的人马。要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会兴冲冲赶来了。
阿萌似乎很享受瀑布形成的水汽。她在水汽中飞来飞去，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可以优雅地洗个澡，水汽浴！”她像个舞蹈演员，在水汽中以舒展的身姿跳来跳去。
比林顿等人终于赶了过来。看到瀑布，比林顿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雷米把失望转移到他的问话中：“教官，这就是影泥兽的老巢吗？我没看到影泥兽的一根泥手指！也没发现影子教会！”
比林顿用手托着下巴，用力摩挲着，好像他的下巴里储存着雷米要的答案。“我本来就不赞成到这儿来，是你们坚持要来的！”比林顿的目光像锋利的刀子，逐一在雷米、鲁尔、道格和町的脸上割过，甚至连魔剑都没放过。
“你想从我身上刮去金子吗？我是金剑，我警告你，不能用那么锋利的目光看我！”魔剑嘟囔着抗议比林顿。
比林顿的右眼看着瀑布，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好像他在左右为难。
“影泥兽在哪儿？”鲁尔问。
比林顿用困惑的目光盯着鲁尔的眼睛：“你问我，我问谁？影泥兽又不是我的宠物，它们不为我控制！”
“您说带我们找到影泥兽的老巢，请问这儿就是吗？”町眼睛看着比林顿，用客气的语气试探性地问。
看的出，面对町的提问，比林顿有些尴尬。他摊开双手分别向两旁摆了摆：“你们都长着两只眼睛，你们好好看看，这儿有影泥兽的老巢吗？别说老巢，就是新居也行啊！能找到吗？”
“可是，是您说这里是影泥兽的老巢，而且会有影子教会。”雷米毫不客气地纠正比林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干嘛欺骗我们？！”
“先前我只是在试探你们的胆量，看你们敢不敢去影泥兽的老巢决斗，遇到影子教会害不害怕。”比林顿的脸上现出狡猾的神色，“兵不厌诈！基点中的高手，除了过硬的本领和强大的心理素质，每一个都要学会辨别事情真伪！许多时候，朋友就是对手，对手就是朋友！没有一双能够鉴别真伪的眼睛，再没有一颗能够识别敌友的心，怎样成为基点中的高手呢？”
看着比林顿振振有词的样子，雷米满肚子准备诘难的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极快地瞟了鲁尔一眼，心想：比林顿的话是不是针对鲁尔的？鲁尔是不是正用他文雅的外表、谨慎细心的态度，掩盖他参与到这个团队的真相？鲁尔和道格都来自赫赫有名的迪亚戈骑士团，鲁尔显然与道格不同。道格的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和行动果敢，都是骑士所应具备的特征。鲁尔呢？似乎总在别有用心地想要掩饰什么，又像是要表现什么。除了迪亚戈骑士团的骑士，鲁尔是否还有其他的身份？兼有其他的任务？雷米听说过双面间谍，当“双面间谍”重现在他的大脑时，他不由得多看了鲁尔几眼：细长的棕褐色眼睛像极了影泥兽的颜色！
雷米感到自己的头发根根直立起来。鲁尔与影泥兽有密切联系，难道这就是有关影泥兽的真相？不可能！怎么可以单凭眼睛的颜色就认定鲁尔与影泥兽的关系呢？太浮浅了！雷米自嘲了一回。但他还是决定多留心鲁尔的行踪，不放过鲁尔的任何一个破绽，探明他的真正目的。
雷米继续想：比林顿教官用右眼中的红光，激活了影泥兽的首领史克雷西的眼睛，进而激活影泥兽整个群体。史克雷西还曾为此感激过比林顿呢！那么，比林顿比鲁尔的嫌疑更大。雷米为自己的此番动脑赞扬了自己。
他走近比林顿，尽量用平等的身份跟比林顿说：“教官，您是图丁老师派来的。但是……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您是怎样认识图丁老师的？我在中国的时候，从来也没听他说起过您！我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
比林顿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你是说我的知名度不够高？还是在怀疑我的身份？”他的脸上像结了一层霜，冷冰冰的冒着寒气。雷米勇敢地直视着他，一言不发。
河流到了无路之地，断然跳入悬崖形成壮观的瀑布。这是河流的勇敢。在探究真相方面，雷米为什么不能拿出河流的勇敢呢？瀑布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正好可以掩饰雷米此时怦怦的心跳。
比林顿的心中似乎也有一个瀑布在宣泄而下。轰鸣的响声撞击着他的胸膛。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让心中的瀑布飞溅出来。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才对雷米说：“我不需要再就我的身份做多余的解释！因为图丁老师已经亲口告诉你们了，除非你们不信任他！”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关于这儿有没有影泥兽和影子教会，我想事实可以证明真相！”
“您说这儿是影泥兽的老巢。”雷米极其认真地说。
“哈哈！我是说过！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史克雷西被打败之后，逃到河流下游。它集结大量的影泥兽，也是从河流下游出现的！这就是我随口说的依据！随口说不代表胡说。作为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既要有做成事情的谨小慎微，也要有勇闯世界的气概！我说那话，是我男子汉气概的不慎走光！”比林顿脸上的霜雪渐渐融化，多了一些暖意。
“我们是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影泥兽包围的。”鲁尔也认真地说，“比林顿教官，您让我们背靠背围成一圈儿，就是为了防守和攻击来自四面八方的影泥兽。您忘了吗？”
“我没忘！我当时担心影泥兽会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是的，是冒出来！”比林顿坦然地承认道，“影泥兽是本原能量体，是能量体形成时的附带产物！只要有能量体产生，就可能会有影泥兽存在！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彻底消灭它们，除非……”他变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除非怎样？”鲁尔追问。
“除非让整个地球化作灰烬！让所有的能量体消失殆尽，影泥兽才可能被斩草除根！”比林顿回答。
“不可能！”雷米大声说，“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
“所以我说，我们无法彻底消灭影泥兽，即使找到它们的老巢！”比林顿的右眼竟然浮现出一丝丝的幸灾乐祸。这让雷米不舒服。要是换做图丁老师，或者卢萨尔先生，他们都不会有这样的目光的。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可貌相，比林顿常常出现玩世不恭的样子。自从认识比林顿，他就经常表现出冷酷、无情、嘲讽等，雷米认为这些都不该是教官应该具有的。不过，在凶巴巴的表面，比林顿也有一颗慈善的心。他精心制定训练计划，耐心地手把手教他们，还给雷米讲道理，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让雷米感受到父爱一般的温暖。
回忆起昨天晚上比林顿推心置腹的一番话，雷米的心田流过一阵暖流。“我们可以试着打败它们，不让它们危害人类！”他那宝石般黑色的眼睛里有了湖底一样的深邃，“比林顿教官，我们至少可以想想办法！它们的巢在哪儿都不紧要，紧要的是我们的态度！我们不能任由其危害人类！”
“影泥兽的确可怕！”比林顿的语调也变得柔和，他似乎怕吓着雷米，“不过，我们可以试着想办法制服它们，打败它们，尽管不能彻底消灭它们，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鲁尔微皱着眉头，托着腮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影子教会控制了影泥兽，我们必须除掉它们！”一直都没表态的道格说，“影子教会作恶多端，迪亚戈骑士团接手过几个受迫害的案子，追查到凶手，原来是影子教会的爪牙所为！”他义愤填膺。说话的时候他胳膊上的肌肉跟着鼓动，好像也在控诉影子教会的罪行。
比林顿的眉头皱到一起。他好像听到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让他心里起了波澜。“怎么会这样？结果如何？”他问。
“呵呵！我们迪亚戈骑士团一向扬善惩恶，匡扶正义！影子教会的爪牙都被我们抓获！”道格仰着头说，“据说影子教会的会长非常厉害！我一直想有机会跟他交手！”
比林顿饶有兴趣地听着，问：“真的吗？他是谁？你见过他吗？他怎么厉害？”
“您也想跟他交手吧？”道格笑嘻嘻地说，“我听说他有超级强大的能力，掌控着整个影子教会。但是，具体他什么模样，我没听到有关描绘。”
比林顿很显然对道格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转脸看着鲁尔说：“你见过影子教会的会长吗？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
鲁尔看了道格一眼，慢吞吞地说：“道格已经……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您了。我……我就知道那么多。有人说，影子教会的会长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即使有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就是影子教会的会长！”
“哦！”比林顿夸张地惊叹一声，好像对影子教会的会长很不服气。他点点头，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对町说：“你呢？你见过影子教会的会长吗？”
町紧紧盯着比林顿的左眼，那只戴着黑色眼罩的左眼，谨慎地摇摇头，小声说：“没有！我好像没和影子教会打过交道。”
比林顿的右眼像扫描仪一样在町的脸上扫来扫去，试图发现他想要的信息。可是，他从町的脸上，除了读到谨慎和害怕，没有捕捉到其他的信息。
“我们重新树立远大目标吧，打败影子教会的会长！”魔剑兴奋地说，“影泥兽都被影子教会控制了，我们直接除掉影子教会，我的能量肯定会大增！”
“你的逻辑符合‘擒贼先擒王’的战斗理念！”雷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比林顿，等他表态。比林顿只是冷笑了两声，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