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花港村经常有孩子哭着找自己的娘。

“花港”，没有花，野草倒是疯长。在没膝的野草丛中，趴着一座座低矮的平房，懒懒散散的样子。

花港村是远近闻名的木匠村，也是光棍村。别处的男人外出打工挣钱的多，这里的男人却总窝在家中敲敲打打一些零碎的木匠活儿。别处的大瓦房小洋楼雨后春笋般钻出地面的时候，花港村却依旧是一副沧桑的老脸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娶来了第一个外地的山里姑娘。那以后，村子里陆陆续续地添了好些个外地媳妇。

那些外地媳妇衣着光鲜，在男人们“叮叮当当”斧头凿子的响声中嗑着花生瓜子互相串门，操着“叽里呱啦”的外地口音谈笑风生。

没过几年，有外地媳妇回娘家了，这一去就如打水漂儿一样，音讯全无，抛下嗷嗷待哺的孩子。花港村还是太穷了，留不住人。

小鱼的娘不同。她比其他所有的女人都耐看，都勤快。一头乌黑的长发让小鱼忍不住地想抚摸，皮肤又嫩又滑，她很少与那些媳妇们往来，总是把家里弄得秩序井然，房前屋后长满了各色菜蔬，引来一片夸赞之声。

这样的娘，也会丢下孩子逃走吗？

不用问，从爹铁青着脸谁也不搭理的样子上，小鱼读出来——娘真的走了。

那场大雪过后，小鱼的确成了“没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