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平庸的我

最光明的白天，也有黑暗的时候！

当我被胖子呼噜惊醒的时候，大约是凌晨4点多，初夏的夜，六点左右就会出太阳，所以四点时候才是一天当中最暗的时分。

我蜷在床上，身上盖着半截毯子，老旧的风扇在怒吼狂吹，而睡着我不远处的胖子，四仰八叉，完全遁入了睡梦中，巨大的呼噜像是发怒的天神，一下又一下，震慑力十足！

距离自己生命的结束，还有5天多，莫名惊醒的我，此时忽然有了一丝害怕！

呼呼呼……

轻风徐来，吹拂我身，让我的身心越发冰凉。

陷入倒计时末端的人生，真的让人难以接受，尤其是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完成，怎么可以用这样无力的方式消失掉！

我望着完全漆黑的天花板，开始思考，开始感慨，开始回忆，开始像所有即将步入死亡的老人一样，对自己的过往时光开始沉湎！

1992年，12月10日，南方的一个小村落里，一户住在四合院一样的瓦房内，一位小小的婴儿出生了，接生他的是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尽管初生的小孩没有意识，但我大概可以猜到当时的情景。

“哈哈哈，恭喜七叔啊，是个大胖小子哦！”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满脸喜意，朝房门外的男子恭喜道。

“哈哈哈！”那位已经是4位儿女爸爸的男子掩饰不住兴奋，狂笑着冲到神台前，对着列祖列宗狂念不止。

90年代，在那个遥远的村落里，重男轻女、多生是福，从来都是人们认为的“王道”，我是家中的第二子，也是家中第五个小孩，‘尔摩’的名字没有特殊的寒意，纯粹就是父亲为了显摆自己的文化，在古文中随意挑选的字。

严父慈母，这是父亲秉持的家教，用我职场上学到的微末知识来形容，那就是父亲扮演白脸，而母亲则是扮演红脸，每当我做错了什么，总会引来父亲的‘棍棒’教育，而母亲则会再教育之后，一脸和蔼地拿着饭菜安慰我，我家很穷，没有所谓的零食，饭菜便是原谅你的最好礼物。

上学之前的教育，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模糊，留在脑海中最深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条木枝，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

再之后，上学了，跟着老师念书、写字，记下了一整本字典，考试得了几次第一，‘三好学生、优秀干部’接踵而来。于是，就开始狂妄的认为自己做的事一定是对的，于是就跟父母争辩，认为他们这样是错的，我这样才是对的。

然而，在我的家里，身为儿子的是没有资格跟父亲争辩的，哪怕你再有道理，但，只要他怼你一句“老子生你养你……”，你所有的道理都变得没有道理，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喜欢跟他们说道理！

幼时的回忆，最多的就是棍棒混打，可能是因为他们相信棍棒出孝子，但我终归没有那么孝顺，大学时候总抱怨钱太少，工作时候也不打电话回家，即使回家了也是捧着个手机，在山腰里到处找信号！

我说过，我家很穷，而且我很喜欢读书，读多了书自然就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尊自信，但露骨的现实总让我感到很为难，所以自尊自信也就变成了自卑自弃。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改变，改变的源头则是我的一位同桌，他的学习成绩很不好，性格太过活跃，上课喜欢搞些小动作，而且下课又喜欢乱嚷嚷，最关键的是他喜欢欺负我！

我家很穷，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我母亲在我上学时候告诫我“不准打架，打伤了别人，家里没钱赔！”！

书本被莫名画了几个奇怪的图案，背上被贴了些纸条，排队时候被人莫名拥挤……我都忍着，我是班里的好学生，我还有一个很出色的哥哥，还有一个朋友兄弟遍天下，面子大过天的父亲，所以我不可以打架！

所以，我那时候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早起长跑，晒谷场蛙跳，每天一百个俯卧撑……小学时候的我，真的超级有毅力，想到就要去做到，从来不会担忧害怕什么！

我现在，开始怀念那个无所畏惧、年少时的自己了！

回忆前行，小学结束，中学紧接着便开始了。考试分班，然后再学习，在我人生的大部分记忆中，在校学习的日子占了一大半，而余下的则是在田间晒谷场。

因为是幼子，父母都比较宠溺，尽管家里穷，但我也没有诞生什么“穷人早当家”的思想，所以，到了中学，随着身边的小伙伴们穿着吃食的日益丰富，我开始有了极大的自卑。

在最虚荣的年华里，却一无所有，这大概就是我中学时候最真实的写照！

九年义务教育之后，我考了个工业大学，心里叛逆的想着远离父母，逃离他们的掌控。所以脑袋发热，一下子就钻到了武汉那边，那个学校啊，坐火车都要坐一天一夜，距离可真的远了！

大学时候的事，终归成熟了点，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工作之后，更是极为顺利地成为了老油条，每件事如果不是很急，基本都是贴着时间线完成，聚餐时候，虽然能喝但也喜欢坐在无酒席上，不抽烟，但别人发过来也会收下……

27年过去了，我没有成为自己想象的那个科学家，也没有成为曾经自己最厌恶的有钱人。贫穷依然在，自卑也不远，我的人生，大概就是换过几次水的铁观音，闻着有茶香，品尝却寡淡！

一个词形容：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