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讲演录(睿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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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书的主要内容来自雷蒙·阿隆在法兰西学院所讲的两门课,一门是1972—1973年间的“从德国历史主义到分析的历史哲学”,另一门是1973—1974年间的“历史世界的建立”。如果后来的几篇文章不算的话,那么这两门课便构成了阿隆在历史问题上进行反思的最终状态。

这种反思始于30年代,显现于1938年的两部著作Introduction à la philosophie de l'histoire(《历史哲学导论》), Gallimard,1938年,1986年重版,由S ·梅叙尔(S.Mesure)作评,Gallimard; La Philosophie critique de l'histoire(《批判的历史哲学》), Vrin,1938年,1987年重版,由S·梅叙尔作评,Julliard。中,在一定程度上它始终伴随着雷蒙·阿隆的知识分子道路,其在1946年到1960年所写的文章——后收于1961年出版的《历史意识的维度》Dimensions de la conscience historique(《历史意识的维度》), Plon,1961年,1985年重版,并附有P·西蒙(P.Simon)的参考书目一份,Plon-Agora。一书中,均能作为见证。在1963—1964学年期间,阿隆也在索邦大学一门题为“历史与哲学”的课上重新回到了历史认识批判所提出的问题上。

然而从1965年起,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出现了要进行一种真正新颖的理论建设的必要性。雷蒙·阿隆先后在1965年、1967年受英国阿伯丁大学“吉福德讲座”的邀请,以“论思想中与行动中的历史意识”为题目进行了两个系列讲座。在此他提出了两点:

“要把盎格鲁-撒克逊分析哲学的方法和结果与德国新康德主义者及现象学家们的哲学思考方法互相对照,对历史认识问题重新审视,这是我从《历史哲学导论》中得到的灵感;要像我在《导论》一书最后一页上所预告的那样,写一本谈论历史中的行动的书。Histoire et dialectique de la violence(《历史与暴力辩证》), Gallimard,1973年,第7页。我们根据阿伯丁大学提供的吉福德讲座课程提纲校正了讲话日期——阿隆于1962年、1965年在此文本中加入的那些日期。在《历史哲学导论》的最后一页上(重版本第437页),有一条注预告了另一本旨在“使人理解人与哲学之当下处境”的书。

这个大计划应该能诞生出三本著作,策划为《吉福德讲座》三卷。一本是《历史与暴力辩证》,已经在1973年出版。由于在吉福德讲座的两个系列之间开了一年关于萨特的“辩证理性批判”课,因此该书得以筹备出来。在前言中,雷蒙·阿隆预告:

“分析的历史哲学与历史认识的现象学之间的对照,将会出现在第二卷中;一种关于历史行动的理论,或者关于历史中的政治理论,将为本系列画上句号(或者说,应该能画上句号,如果时间允许的话)。”

但这后两卷并没有好好进行下去。这种关于历史的新反思开始于阿伯丁大学的讲座,后来只在本书所编辑的法兰西学院的两门课中延续下去。作为英式橄榄球爱好者,雷蒙·阿隆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到过这一段讲课时光,并把它作为要“转化”成书的“试投”来介绍:他当然是对自己严格要求,总是说1972—1973年与1973—1974年的课程说到底还不值得作这样一个转化Mémoires(《回忆录》), Julliard,1983年,第660页。。在后面一章中,他提起1977年打击他的血栓病,还是补充说:

“那时候,我还不排除写那应该排在《历史与暴力辩证》以及我有关马克思本人的最后一卷作品这卷书应该与1976—1977年间法兰西学院的讲课对应,有关《马克思的马克思主义》(Le Marxisme de Marx)。之后的两卷书的可能性。我相信我还有时间、有足够的力量。1977年4月以后,我开始怀疑该死的血栓是否还会让我拥有这种时间和力量了。Mémoires(《回忆录》),第688—689页。

该章节就在如此的表述中结束了:在这种条件下,在“历史思辨”领域中,“扣上1938年开始的环儿”来写那几卷书的计划只得放弃,于是也就促成了另一项只需“较少脑力”的工作,这便是1983年出版的《回忆录》。

当然,在此并不是要反对雷蒙·阿隆自己的判断而认为1972—1973年与1973—1974年的“试投”应该立刻“转化”出来。那些反思与一本成形的书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大的。于是便只能如此,将这些文本作为讲演呈现出来,像是雷蒙·阿隆讲授的见证一般:本书将作为雷蒙·阿隆《全集》计划的一部分,因为假如《全集》中没有给阿隆教授生动的话语留下一席之地的话,也是不尽如人意的。在雷蒙·阿隆自己给《工业社会十八讲》——该书也是直接加工自讲课内容——写前言的时候,也表达了这样一种出版的局限以及不可取代的优势:

“这个课程是研究中的一个片刻,为学生而准备的研究工具,它提示了一种方法,勾画出概念,带来了一些事实和想法。它保留着,也无法不保留,讲授与即兴的痕迹。这些讲演都不是事先起草的,因此风格就是言语的风格,带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缺点,之后的修改能够改进却无法彻底避免。Dix-huit Leçons sur la sociétéindustrielle(《工业社会十八讲》), Gallimard, Idées, 1962年,第7页。

以上评价对我们出版的这些从未发表过的稿子也同样适用。而且还要补充一点,这些稿子都带着那份本身就激情四射的尝试:在《导论》出版约40年后,那些始于狄尔泰与德国传统的问题,在由当代盎格鲁-撒克逊认识论所更新的背景中,发生了转移——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而本书试图把这些转移纳入历史认识的问题中。它不仅带有始终与时俱进的考虑——这是一种对讨论与矫正持开放态度的特征,还有打赌的意思:使两种表面上正好相反的传统进行对话,把一者的所思所虑翻译成另一者的要求。

本书集中的课程文本是在两种文档的基础上产生的:

——一份是在讲演录音的基础上产生的打字稿。这个稿子便是这项想要最贴切地保持原汁原味的鲜活话语的工作基础:当然书写版本总有做些调整的需要,不过那是很细微的,在纯属修辞的范围内。

——另外我们还有雷蒙·阿隆为准备讲课而起草的一些手书笔记。这些笔记有些包括完整写下的展开段落,有些(常常)只是极度省略的提示。通过与那些书面展开段落的对照,我们得以确定口头授课的记录版本,有时还能使之更精确。特别是,这些课程笔记使得我们能部分地补充缺少的三堂课,因为这几课的课堂打字稿丢失了:这三课的文本,当然只具雏形,在本书中以楷体原文为“斜体”。——译者显示。如果把它们和其他课对照着来读,就能发现雷蒙·阿隆授课的即兴发挥是何等惊人。

各章的标题都是雷蒙·阿隆本人所定的:在他的课程笔记中可以看到。

此外,我们还附上了:1)雷蒙·阿隆本人以法文所写的1965年、1967年吉福德讲座课程提纲(曾以英文出版);2)雷蒙·阿隆为他的这两门课所写的课程提要,摘自法兰西学院年鉴。

在本书还有一些注释,仅限于提供讲演中所提到的著作的必要线索。


在此一定要感谢苏珊·阿隆(Suzanne Aron)与多米尼克·施纳佩尔(Dominique Schnapper)在本书编辑中的友好协助。同样也要感谢雷蒙·阿隆学院(Institut Raymond Aron)热情、高效的帮助,以及伊丽莎白·迪塔特(Elisabeth Dutartre)在辨认手稿的过程中弥足珍贵的耐心。

西尔维·梅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