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人
翌日一早，尹淮在睡梦中醒来。
“还有三天。”尹淮念叨一句，然后直接起床，没有一丁点时间浪费在床上。
他先是仔仔细细的洗漱一番，然后又在衣服堆里挑了半天，也没发现几件能穿出门的，只好穿上跟凌寒雪一块买的那身情侣运动服，这才出门。
根据昨天的约定，今早7点，几人要在南泉广场集合，尹淮吃了点早餐，即刻出发，赶到时已是六点半，除了周继康外，其他人均经到场。
“程哥、林哥、王哥、于哥早。”尹淮上前，跟众人一一打了个招呼。
众人也都笑着回应。
尹淮看又看了一番，没有见到周继康，便问道：“程哥，小周他还没来吗？”
程百环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到南侧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谁说的，今天我比你来得早多了。”
转头看去，只见周继康从南侧的公共厕所里走了出来，他提溜着裤子，腰带都还没差好，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尹淮忍不住啧啧两声，笑道：“真难得。”
周继康整理好裤子，没好气道：“什么难得，以前在公司，我家离着远，每次来，都需要倒好几班公交车，迟到也是我没办法。”
“对对对，没办法。”尹淮笑道。
周继康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旁。
程百环从包中拿出几份名单，笑道：“好了，先谈正事吧。”
两人相视的笑了笑，走上前，程百环先是拿出两份，分别交到林东跟尹淮手上，还留有一份在自己手上，说道：“这些都是公司以前被排挤的员工，昨晚我根据他们现在所在公司的位置，整理出来的一份名单，你们先看一下。”
尹淮接过名单，看到上面写了八人，他们大致经历也都写的一清二楚，而且都在李沧区。
林东那一份，上面也是写了九人，情况也是如此，都在城阳区。
尹淮看完后，抬起头，看到程百环眼睛上的黑眼圈时，心中感动不已，心想：“程这次为了帮助自己，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份恩情只能来世再还了。”
尹淮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程哥，麻烦你了。”
“说这个就见外了。”程百环笑了笑，脸色恢复了严肃，说道：“昨晚我跟他们大致联系了一下，由于时间紧迫，也没有听到他们的答复，当然，还有一些很远的，由于时间紧迫，他们也不一定赶来，我也就没有联系。这样吧，我跟老王一组，东子跟老于一组，小尹跟小周一组，我们两人一组分别行动，你们觉得如何？”
“程哥的主意甚好，我同意。”林东道。
“我没意见。”王沉道。
于成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继康看到众人把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跟尹淮，赶忙说道：“你们别看我，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尹淮眼眶中隐有泪水在打转，他呼吸了两口气，微微弯腰，道：“多谢几位大哥。”
“别说我偏心，我跟东子他们去的比较远，你俩去的地方近，走过去，也不过半个多小时。”随即，程百环整理了一下衣领前的第一个口子，笑道：“准备出发，晚饭前集合。”
……
……
青岛海边的一栋豪华别墅中。
凌寒雪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桌上的一封封文件，此时的她脸色苍白，那双诱人的桃花眼中被一层厚厚的黑眼圈包裹，薄薄的嘴唇也有些发干，此时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灰发老者，他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条，放到办公桌上，关怀的说道：“小姐，还是先吃饭吧，都忙了一宿了，在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凌寒雪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文件，轻轻的摇摇头，说道：“铜爷爷，我没胃口，一会再吃吧。”
“多少吃点吧，你的身体垮了，等再过几年，我去了下面，如何去跟你爷爷交代。”于铜语气尽是自责，低下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凌寒雪一听这话，赶紧抬起头，看着老者此时的样子，赶忙说道：“铜爷爷，你别这样，我吃，我现在就吃。”
说完，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一旁，端起面前的面条，小口的吃了起来。
于铜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凌寒雪吃了几口，便在也吃不下去，把面条放到一旁，忍不住哽咽起来。
“小姐，你怎么哭了？”于铜赶紧安慰道，在他的印象里，凌寒雪从小就很坚强，她8岁时，自己陪她去了国外，她就从来没有哭过，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唯一一次，便是两年前，她的父亲生病住院，她回来时哭了一次，不过也很快就按照她父亲的意愿进入到公司，一年时间，便平定了公司内部的派系斗争，尽管到现在公司的业绩还是往下滑，但在她的管理下正在一点点好转。如今这一次哭，看样子是真的撑不住了。
“铜爷爷，公司要毁在我手里了。”凌寒雪颤声说道，然后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于铜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当年，我跟你爷爷打天下时，你爷爷的处境比你还差，他都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小姐你的智商、情商都在你爷爷之上，我相信你将来的成就，必然比你爷爷还高。”
凌寒雪擦了擦眼泪，抬起头，颤声道：“铜爷爷，真……真的吗？”
于铜伸出一只苍老且布满皱纹的手，帮她擦了擦那张精致的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笑道：“你铜爷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
李沧区，尹淮跟周继康两人进行的非常顺利，仅仅上午十点半左右，已经拜访了三人，而且那三人非常乐意鼎力相助。现在两人各自口中含着一只雪糕，来到了一座样子像是孔雀头的大楼底下。
“老尹，这人怎么这么慢啊，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周继康不满道。
尹淮说道：“再等等吧。”
“真是比我还慢。”周继康叹了口气。
“你终于说实话了。”尹怀大笑道。
周继康一脸窘迫，刚准备反驳，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来了来了。”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背着一个学生包的男子向着自己快步跑来。
男子跑到两人身前，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想必你们就是尹淮跟周继康吧。”
尹淮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周继康抢先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子扶了扶眼睛，咧嘴笑道：“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你套我话。”周继康眼睛瞪得老大，样子有些不乐意了。
尹淮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男子，身高仅仅一米七，一身黑色的西装，相貌有些不敢恭维，尖嘴猴腮，梳着中分头，背着一个学生包，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一副阴险小人的样子。
“你好，我是尹淮，他是周继康。”尹淮伸出手说道。
“你好，我叫韩聪，两位久等了。”男子伸出手，捂住了尹淮的手。
两人握完手，韩聪看向周继康时，只见他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旁。
尹淮笑了笑，说道：“我见前方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我们去前面喝一杯吧。”
韩聪摇头道：“不用了，这里也没人，我们就在这说吧。”
“我有些口渴了，咱们还是先进去边喝边谈吧。”尹淮继续劝道。
韩聪从包中拿出两瓶矿泉水，笑眯眯的说道：“兄弟，就不用在破费了，喝这个吧，这个解渴。”
尹淮无奈的笑了笑，接过矿泉水，说道：“韩哥，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在这谈吗？”
韩聪嗯了一声，说道：“你的事我大致也都了解了，不过我的离开并非是因为遭到不公，而是自愿离职，所以我不想去。”
“你说什么，让我们等你半个小时你就跟我们说这个，你怎么不在电话说清楚。”周继康刚想发怒，却被尹淮拦住，“小周，闭嘴。”
尹淮笑了笑，继续说道：“劳烦韩哥出来这一趟，既然如此，那韩哥你先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老尹。”周继康拉了拉尹淮的胳膊。
尹淮道：“我们走吧。”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并未因为韩聪的拒绝，而感到不满。
周继康跟着尹淮走出几步后，回头看到韩聪正在笑着看着两人时，大声警告道：“小个子，你在瞅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小周。”尹淮呵斥一声，转身对着韩聪说道：“抱歉了，韩哥，我这兄弟心直口快，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里去。”
韩聪笑说道：“没事没事。”
尹淮转回身，停顿了一下脚步，留下了一句话，继续向前走去，“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姓尹，老虎集团董事长也姓尹，而且虎哥此时正在招贤纳士，若是……算了算了，我们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记得临行前，程百环特意提醒过，你们此次出行，会遇到一个叫韩聪的人，此人多少有些才华，可惜唯利是图，若能拿住他，必然能够助你，若是拿不住，小心背后捅你一刀，见面后甭跟他废话，直接诱之以利。
韩聪眼前一亮，跑到尹淮的身边，急忙说道：“尹淮兄弟，请留步，刚才我是特意考验你一番，还请不要介意。”
尹淮心想道：“程大哥这个招还真是准。”便笑说道：“韩大哥这个考验还真是吓死老弟我了。”
周继康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旁，看都懒得看他。
“哪里哪里，这不都是为了对付夕阳嘛，若是尹兄弟没点实力，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吗不是。”韩聪笑道。
“韩哥，说的有些道理。”尹淮见他神情还是有些扭捏，心想他必然是不信自己说的话，于是从怀中掏出几张照片，说道：“我这几张照片放在我怀里实在是硌得慌，正好见韩哥有个包，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照片放进你的包里。”
“这是说哪里话，尹兄弟跟周兄弟若是有什么东西，尽管放在我包里便是。”韩聪笑着接过照片，趁尹淮两人没注意，细细的看了两眼后，心中大惊，里面的人正是尹老虎，而且两人的举止还很亲密，甚至还有两人年轻时候的合影，不过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尹淮走在前面，从口袋中拿出名单，道：“下一个，吴玉生。”
韩聪急忙说道：“吴玉生我熟，尹兄弟，我直接领着你们过去吧。”
一路上一口一个“兄弟”，并且一会递烟一会买水，为尹淮鞍前马后，反倒周继康一路黑着脸，一路上并未并未跟他一句话。
三人行走了大约十五分钟，来到了一家4S店旁，一路上韩聪话说个不停，大多旁敲侧击的询问尹淮跟尹老虎的关系，尹淮也都大致回答，并未说一些出格的事。
又等了几分钟后，从店里传来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体型有些胖的汉子。他的身材比起周继康还要胖半个，不过看他的样子也就二十六七岁，眼睛很小，笑起来时，两条眼睛眯成一条缝。
“抱歉，店里刚刚有点情况，几位久等了，里面坐。”汉子歉意说道。
尹淮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不论是相貌也好，还是说话的语气也罢，都很真诚，不像是有什么心机的人，便说道：“吴哥客气了，正好此时已是中午，咱们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
“不用，我早饭吃的晚，现在还不饿。”吴玉生笑着回应，话音刚落，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吴玉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今早……我吃坏肚子了，呵呵，呵呵。”
尹淮借机说道：“吴哥，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前方有一家养胃的东西，正巧我们也有些饿了，一快去吃点东西吧。”
韩聪跟着说道：“走吧，老吴，你别在这傻站着了。”
吴玉生沉吟片刻，说道：“好吧，不过别离店里太远，我还要尽快赶回来。”
“放心吧。”尹淮道。
吴玉生赶紧说道：“那个，简单吃点就好，但不能太贵。”
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几人的强求之下，吴玉生随着几人来到了一家装修不错的饭店。
由于下午大家都有事情，便没有喝酒，沏了壶好茶，点了一桌子菜，待吴玉生吃的差不多后，尹淮才开始切入正题。
尹淮道：“吴哥，想必昨天程哥已经联系过你了吧。”
吴玉生点头道：“嗯，联系过了。”
尹淮并没有直接问吴玉生意下如何，而是旁敲侧击的激发他内心中的愤怒情绪，“吴哥以前设计的几份方案，我不敢说都看过吧，但也看过几份，不得不佩服吴哥的才华，尤其是三年前的那一份改革方案，设计的那叫一个全全俱到，简直挑不出一丁点瑕疵，到如今，莫说这个这个分公司，就是整个夕阳也是在用的这份方案。”
吴玉生苦笑道：“是啊，这件事岂能不知。”
尹淮摇头叹息道：“可惜，这份方案的设计人却是凌恒。”
吴玉生狠狠攥了攥拳头，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像我这种小人物，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罢了。”
“难道他不知道昨晚的新闻？”尹淮微皱眉头，心中不解，问道：“昨晚的新闻，吴哥不知?”
吴玉生反问道：“什么新闻？”
尹淮还未来得及开口，韩聪就把昨天的事全说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添油加醋。
吴玉生微微皱眉，问道：“此言当真。”语气中带着丝丝喜悦感。
尹淮笃定道：“当真。”
吴玉生沉吟思索，最后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想参与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本以为吴玉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结果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拒绝。
韩聪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落井下石’？你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你的了？这种天赐良机，正是报复他们的时刻，你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你还真是活该被凌老狗父子欺负。”
吴玉生垂下头，没有说话，但当韩聪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目光，这一幕恰巧被尹淮看到。
“何为‘落井下石’？何况古人都有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吴哥，我来找你并不是单纯的推翻凌氏父子，更是为了你，你跟韩哥皆是大才，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的才华被埋没罢了。”
这记马屁一拍，韩聪心中都快乐开花了，但脸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我为你惋惜”的表情。
韩聪义正言辞道：“是啊老吴，我们此次前去，就是为了让人们看看，我们所付出的心血是怎样被凌家人抢了去的。”
吴玉生思索片刻，小声说道：“我……可以吗？”
尹淮笃定道：“可以。”
吴玉生咬了一下舌尖，沉声道：“好，我跟你们去。”
听到吴玉生的决定，尹淮如释重负，端起酒杯，起身笑道：“吴哥果然是爽快人，来，我以茶代酒，这杯我敬你。”
整整一头午的时间，名单上的八人中找到了五个，而且还都一一说服了，这让尹淮心情大好，盘算着下午开始会会另外三人，据程大哥说，前两人都还好说，可最后那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不好对付，能请来自然是好，若请不来也无所谓，让自己尽力而为就好，别浪费时间。
下午两点，尹淮、周继康、韩聪一行三人开始出发，吴玉生店里走不开，便没有跟着，但离别前说了，只要计划开始了，立刻给他打电话，他会在第一个时间赶过去。
两个小时的时间，几人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前两人，只剩下最后的一个半大老头，此时无论是尹淮、韩聪还是周继康，眉头都是紧皱，对他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无从下手，名单上也没有详细的记录，除了他的名字跟大致位置外，就连他进公司的时间跟辞职的时间，也不详细，仅仅只有月份，没有详细日期，更别说其他。
一行人来到附近，谁都不抱着有希望的打算，只是来这碰碰运气罢了。
尹淮环顾四周，对着两人说道：“前面正好有三根胡同，我们分头行动，如果找到了便立刻打电话。”
“好。”两人回答道，分别走向了左右两根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