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研究的历史、现状以及研究价值

一、研究历史与现状

（一）研究历史

正像上文所说，汉语学界关于语义的探索可以说由来已久，并不是新近才有的新鲜事。古人在语文学范畴内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分析修辞文本中“字”的微言大义，更大程度上其实就是对语义的研究。只不过，这种研究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在修辞学范畴内研究语义注重的是动态语境和特定语体下所生成的言语意义。

根据所掌握的材料，我们作简单的梳理便可以看出修辞语义研究的过往与现实。大致有以下几种情况：

其一，在研究语音修辞的过程中涉及修辞语义问题。语音是语言三要素之一，不仅仅是语言学理论、语音学研究的对象，修辞学也研究语音问题。在修辞学范畴内研究语音，不在于弄清语音系统的架构及其相关语音规则，而在于根据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规制来分析节奏韵律等是不是适合的问题、语音形象的塑造问题。正是在这个研究过程中，一些研究者为了能够更好地说明语音修辞的重要性，往往会对由于语音修辞的作用而产生的语义修辞化现象作进一步的说明。比如王希杰《修辞学导论》《汉语修辞学》《修辞学通论》，刘焕辉《言语交际学》等都有涉及。

其二，在研究词语修辞的过程中论述修辞语义问题。词汇也是语言三要素之一，是词汇学、语法学研究的对象，修辞学也研究词汇问题。从修辞学意义上研究词汇，不在于吃透词语抽象化的语言意义、词语形式的构造，而更多的是考虑词语的应用问题和选择问题。基于对词语应用的观察和论述，必然要分析词语语言意义的修辞化问题。研究词语应用的学者非常多，有关的论著更是林林总总。比如张弓《现代汉语修辞学》，倪宝元等《名家锤炼词句》，谭学纯《新时期小说语言变异现象描述（上、下）》，倪宝元《词语的锤炼》，陆文蔚《鲁迅作品的修辞艺术》，冯广艺《变异修辞学》《超常搭配》《文学语言学》等，在论述词语变异或者应用时对词语意义的表达和理解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关注。

其三，在研究句式修辞的过程中探讨修辞语义问题。语法也是语言三要素之一，是语法学研究的对象，修辞学也研究语法问题，但更多的是把句式的创造（选择）作为重要研究内容。修辞学研究句式，主要不把重心放在句式的结构、构造条件等上面，而看中的是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规制下句式的修辞创造和修辞选择问题。修辞学意义上的句式创新，是与句式的修辞语义有密切关系的，研究者自然也会把句式创新和修辞语义联系在一起。胡裕树、王德春、宗廷虎、陈光磊、王希杰、黎运汉、黄伯荣、林兴仁、林文金、谭学纯等学者在他们的学术论著中，也都有对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中句式所输出语义的分析。

其四，在研究辞格修辞的过程中分析修辞语义问题。辞格修辞自然是修辞学研究的重要对象，而辞格的构拟和应用都是以语义为基础的，语义双关、层递、婉曲等辞格本身就是和语义有直接关系的，所以不少研究者都会分析辞格中的语义表现问题。陈望道《修辞学发凡》，王希杰《修辞学通论》《汉语修辞学》《修辞学新论》，宗廷虎等《中国修辞学通史》，陈光磊《修辞论稿》，谭永祥《修辞新格》等论著，以及不同版本的《现代汉语》教材，在分析修辞格式的构拟和应用时都多多少少会讨论语义问题。

其五，在研究风格、语体的过程中讨论修辞语义问题。风格是语篇宏观层面上的修辞格调，语体是语篇中观层面上的修辞体式，修辞则是语篇微观层面上的语用运作。研究风格、研究语体，自然是研究语篇的风格和语篇的构式，在这个过程中对修辞语义进行考察与分析是应有之义。黎运汉的《现代汉语语体修辞学》《汉语风格学》，袁晖和李熙宗的《汉语语体概论》，陈光磊的《修辞论稿》，王德春的《语体略论》，程祥徽等的《语言风格学》等在论述风格、语体理论，探讨风格、语体的系列性特征时，也有论及语义表达和理解问题，而这种语义的表达和理解自然是语体中的、某种风格下的修辞语义的表达和理解。

其六，在研究病句的过程中辐射到修辞语义问题。病句也就是陈望道所说的“零点”以下的修辞，宗廷虎所说的“病例”，我们在本专著中称之为“病象”。在通常所谓的病句中，其实有一部分应该属于语义病句。从修辞的角度来观察，那就是修辞语义病象。陈望道《修辞学发凡》、吕叔湘和朱德熙《语法修辞讲话》、黄伯荣和廖序东《现代汉语》、胡裕树《现代汉语》、张静《新编现代汉语》、金锡谟《病句分析》、李裕德《怎样改病句》等论著的相关章节，王希杰《病句生成学》《病句转化学》，宗廷虎《小议“病例”修辞》等有关病句的专门性论述，在论述病句的相关问题时都程度不等地涉及修辞语义病象问题。

（二）研究现状

根据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修辞学界对修辞语义的研究已经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中有很多观点都是真知灼见，解决了很多实际问题和理论问题。这些都为我们进一步探索修辞语义的相关问题奠定了坚实基础，让我们受益匪浅。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对修辞语义的研究还不是很够，有不少问题还没完全弄明白，包括对修辞语义内涵、基本特质、实际表达和理解等诸多问题都有待作进一步的分析与研究。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修辞语义研究的空间还比较大。

其一，目前学界对修辞语义的研究，还没有真正把“修辞语义”当作研究对象，而较多是在研究其他修辞现象或者修辞理论时涉及修辞语义问题。可见，对修辞语义的研究更多的只是把它作为语音修辞、词语修辞、句式修辞、辞格修辞、语体风格等研究的连带成分。主要目的不是解决修辞语义本身的问题，而是更好地解决语音、词语、句式、辞格、语体、风格等的应用问题才对修辞语义作相应的分析。

其二，目前学界还没有明确提出“修辞语义”概念并作专门性论述。我们也看到个别学者在其修辞学论著中使用“修辞语义”这一说法，但那只是在表述过程中的临时使用，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没有旗帜鲜明地提出“修辞语义”这一概念。所以，更不可能对修辞语义的基本特质、研究范围等作专门的详细论述，一些基本的理论问题亟待解决。

其三，修辞语义是语言在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中实际应用的产物，是语言意义的语境化、语体化，学界也都把修辞语义的分析和语境、语体结合起来，都从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中寻找修辞语义的各种表现。但是，在方法论意识上似乎还不是特别鲜明，较少有人非常明确地提出从具体语境和特定语体规制中论述修辞语义的表达和理解问题。本专著坚持语境（语体）意识来统领修辞语义研究问题，但显然还处在初级阶段。

二、研究价值

陈光磊在给拙著所写的“序言”中说：“修辞语义的研究是修辞学的一个核心问题、关键问题，是修辞学研究走向精确化、科学化所必须致力的一个重大课题。”因此，开展对修辞语义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一）学术价值

1.具有积极的学科建构意义和较高的学术理论价值

本研究立足于语言应用，把修辞语义问题作为汉语修辞学学科的重要研究内容和研究对象。这不仅有利于进一步丰富和深化汉语研究尤其是汉语修辞研究的内涵，而且也进一步扩大了修辞学的研究空间。研究过程中，利用了较多新颖的语料，尊重修辞语义事实，秉持着科学严谨的态度，以较多的修辞语义个案分析为依据来总结相关的修辞语用规律和修辞语义衍生的条件，发掘新的修辞理论，寻求语言运用和修辞语义衍生的语言内外理据；明确提出并论证“修辞语义”概念，某些研究还具有突破性，提出了自己较为独到的见解和观点，有一定的理论创新性。我们的研究将会突破传统修辞观的制约，澄清理论上的一些模糊认识，解决修辞语义上的一些实际问题和疑难问题，并进一步挖掘汉语修辞语义表达的新规律，这既有对学界已然修辞主张的佐证，也有不同于以往的新的修辞观点和修辞思想；将会验证、完善、丰富业已存在的修辞理论体系，为汉语修辞学学科建构提供较为丰富而又独具特色的语言实践的支撑，并可以为修辞语义相关理论的建构提供强有力的实证性支持和理论铺垫。本研究的结论具有较强的解释力、说服力和生命力。因此，该成果必将会对汉语修辞学学科理论的进一步发展产生正面的影响，具有积极的学科建构意义和较高的学术理论价值。

2.具有重要的资料价值

学术价值的重要内涵之一就是资料价值。其一，提供了较为丰富新颖的语料。在研究过程中，不仅注重对经典作品中典型用例的运用与讨论，更强调对网络语体、文学语体、口头语体、演讲语体、公文事务语体、广告语体、政论语体等新近出现的修辞语义现象的收集筛选和分析，从而为语言研究与语言教学等提供较为丰富和新颖的语料。其二，归纳并论证了较多的、新颖的修辞语用规律和修辞主张，为修辞研究、修辞教学、语文教学等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和借鉴资料。

（二）应用价值

1.对人们的修辞语义表达实践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和借鉴作用

汉语修辞语义现象是语言运用中常见的修辞语义表现形态。运用一定的修辞理论作指导，从微观和宏观、静态与动态等不同角度分析修辞语义现象，努力探讨影响其操作的语言内和语言外因素，提出并论证修辞语义个案的基本特征，进而推导出该类修辞语义现象所蕴含的具有普适意义的系统性特征，由此梳理其修辞语义衍生的一般规律和特殊修辞策略，从而为修辞主体的语言运用尤其是书面语言表达提供方法、规则和手段等策略上的导引。

2.将会有助于开展有效教学，最大限度地提高教学效果

本研究通过对众多修辞语义现象的爬梳、整理、分析、判断和选择，发掘了一些新的修辞语义事实，发前人所未发。在一定语言学、修辞学理论的指导下，主要通过对具体修辞语义现象的讨论与分析，以得出比较接近于语言事实的结论。这不仅为修辞研究、修辞教学和语文教学等输入了新的修辞思想，也为语言教学、修辞教学、语文教学等提供了颇具实际意义的教学参考资料，对提高教学效果具有重要的作用。

3.对经济文化建设具有较为重要的指导意义和服务功能

在修辞语用、语言规范、地区文化建设、广告语言设计等方面，能够为地方经济文化建设和社会发展提供较为优质的语用信息咨询、策略规划、手段选择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