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范德机的《海康集》
范梈的诗歌,主要保存在《范德机集》和《范文白诗集》中。但这两本均是范梈诗歌的选集,那么范梈诗文的原著状况如何呢?
《四库提要》卷一百六十七在《范德机诗》的《提要》后说:“所著有《燕然稿》、《东方稿》、《豫章稿》、《侯官稿》、《江夏稿》、《百丈稿》,凡十二卷。”这里补充交代的六集、十二卷,当指范梈的原著。《四库全书简明目录》卷十七也说:“《范德机诗》七卷,元范梈撰。原本十二卷,分为六集。此本七卷,不知何人所并。”这里明确点明“原本”,即指原著。由于《四库提要》的地位,范诗原著的“六集、十二卷”的说法,遂成为定论。如《黎族历史纪年辑要》附录《黎族研究参考资料简目》云:“《范德机诗集》,七卷,原本十二卷,分为六集,元范梈撰,四部丛刊集部,1919年,据景元钞本影印本。”此说还见于中国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广东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和中国科学院广东民族研究所编的《黎族古代历史资料》等。这些说法的源头,便是《四库提要》。
但是,六集、十二卷,仍然不是范梈诗歌原著的全部。除了上述六集之外,范梈还有《海康集》。
《海康集》未刊时名《海康稿》。范梈的《海康稿》见于钱大昕《补元史艺文志》。该书卷四著录“《范梈诗》七卷”后按:“吴草庐云:范之诗文有《燕然稿》、《东方稿》、《海康稿》、《豫章稿》、《侯官稿》、《江夏稿》、《百丈稿》,凡十二卷。”所谓“吴草庐”,指元代大儒吴澄,明叶盛《水东日记》卷三十八称其为“草庐先生”,范梈的学生危素著有《草庐年谱》二卷,均指吴澄。吴澄语见其《范亨父墓志铭》的结尾:
呜呼,亨父诚特立独行人也,而素之高义,亦薄俗所稀。范之诗文,有《燕然稿》、《东方稿》、《海康稿》、《豫章稿》、《侯官稿》、《江夏稿》、《百丈稿》,总十二卷。
同样的记载还见于明隆庆《临江府志》卷十二《范梈传》:“梈精修苦学,砥砺名节,至治泰定以来,文章复古,梈力居多。草庐吴澄尝称其特立独行,有东汉诸君子风。工篆、隶、楷书,尤长于诗,时号虞、杨、范、揭。有《燕然》、《东方》、《海康》、《豫章》、《侯官》、《江夏》、《百丈》等稿,总十二卷。”另外,清顾嗣立编选《元诗选》初集卷二十九《范经历梈》之《序》,也与上同。
《海康稿》有作《海南稿》的。《钦定续通志》之《范梈传》:“按《清江县志》云:梈有《燕然》、《东方》、《海南》、《豫章》、《侯官》、《江夏》、《百丈》等稿,总十二卷,为时所重。”纵观史书,作《海南稿》的仅此一处,其余均作《海康稿》。它既来自《清江县志》,当与明隆庆《临江府志》的来源相同。可见,《海南稿》当是《海康稿》之误;正如《东方稿》,在有的地方志中误作为《东方朔》一样。
在上述叙述中,范梈的原著均是七集、十二卷,独《四库提要》所涉的版本只有六集、十二卷。值得注意的是,范梈辞世在元至顺元年(1330),吴澄的《范亨父墓志铭》作于至顺二年,是《元史·范梈传》等传记资料的祖本,因此《范亨父墓志铭》的说法是完全可信的。《四库提要》的六本说,并非别有来历,而是在列举时有所省略。被《四库提要》省略的范梈诗集,正是在雷州时期的《海康集》。
值得注意的是,《海康稿》在明代犹存,刘嵩还读过《海康稿》。刘嵩《读范太史诗赋长歌一首以识感慕之私》:“独怜生晚堕荒僻,每诵制作增涟洏。峨峨百丈遗灵阜,安得披榛荐卮豆。兹晨再读《海康稿》,玉立疏髯恍神觏。嗟哉老成今不存,筝笛满耳愁喧喧,百年气运有屯复,月落江南空断魂。”“兹晨再读《海康稿》”,说明刘嵩并不止一次读过《海康稿》,此集的存在不容置疑。
因此,范梈的诗集原著至少应有七本。
从范梈的这七本诗集来看,其诗集的命名多用地名,而且大多是他行踪所至的地方。燕然,本指燕然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杭爱山。东汉永元元年(89),车骑将军窦宪出塞大破北匈奴,登燕然山,刻石记功;但这里指燕山,亦即京城。宋宣和四年(1122)改燕京为燕山府,后燕山以指燕京,即今北京市。海康、豫章、侯官、江夏、百丈均是地名,多是范梈为官的地方,百丈则是他家后面的百丈山。因此可以确定:范梈写诗基本上是每官一集,所到之处均雁过留声。他在海康任照磨长达八年,那么在他的诗集中原有《海康稿》,是确定无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