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雨欲来（四）
“秋水飞双腕，冰花散满身。舞余回紫袖，萧飒满苍旻！”
陆长生看着自己面前檀木做的匣子，正面上刻上这二十个字。
宫细蓉人还没到，但是先送来了这个刀匣。她并没有按照陆长生的要求，将李虎用过的形意刀找来，而是让刘青转交了给陆长生另一把刀。刀的名字取自这四句诗，叫冰花。长四尺三寸，重二斤九两。
“输过的刀不吉利，细蓉姐从宫老爷子那里求来一把。你试试手，看合不合适？”
刘青把匣子打开，将这把冰花递给陆长生。陆长生看着手中的刀，峰似严霜，刀刃长且宽。
在用刀之前，先要养刀，这是陆长生小时候被教导出来的。除了更加熟悉刀的情况和手感之外，有凝气静神的作用。
用纯棉毛巾将刀身上的残油、灰尘擦干净之后，陆长生拿起旁边的棉纱沾了少许刀油均匀的涂抹在刀身上。提起一米四的刀，却只有三斤重。宫老爷子如此珍藏，自然不可能是西贝货。陆长生握在手中，凶悍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先下去了。”
陆长生对手里的冰花很满意，活动了一下肩膀，对他说道。
“晚上带你去吃涮肉！”
刘青欲言又止，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陆长生哈哈一笑，临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他最轻松，说道：“那我要多吃两斤了。”
…………
编钟声再次响彻金楼，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生死状已签，比武开始！”
擂台上，依旧是那个花白头发的裁判，依旧是金楼，甚至看客都差不多，只不过这次上擂台的换成了陆长生。
“攻方，杨致。所用武器，盘花棍。”
“守方，陆长生。所用武器，单刀。”
看到上台的两人后，金楼的赌客门开始窃窃私语。天擂虽然难得，但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少许的眼力还是有的，各种兵器也都过过眼。都知道一寸短一寸险，眼下这两人还没开始，陆长生就吃了兵器的亏。
擂台上两人相视而立，陆长生深吸一口气，面前的杨致不仅仅是有武术造诣那么简单，还是个觉醒者。上台之前陆长生就已经将空桑青玉贴身带上，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杨致双手握住盘花棍，端在胸膛，侧身指着陆长生道：“南棍，杨致，请！”
左手反握冰花的刀柄，刀身直立在陆长生背后，双腿微蹲，陆长生沉声回应道：“开门八极，陆长生。”
金楼的擂台并不狭窄，两人隔得也不近。一众赌客都安静下来，盯着场中的两人，能上天擂的人，都是真正的国术高手，值得所有人的期待。
“蹬！”
杨致率先动了，盘花棍逼近陆长生，在棍头距离陆长生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杨致双腿猛地一蹿。握紧盘花棍的双手一抖，发力短促，力达梢端，盘花棍如同一杆长枪刺向陆长生的胸口。
陆长生脚下奔走，向前踏出重重地一步。左手送刀，右手抓住刀柄反手上撩，冰花迎向盘花棍，径直撞上。
金戈撞击声响起，盘花棍被挑飞，擦着耳边飞过。陆长生一个纵步逼近杨致，冰花在手中急转如同一道浪花，砍向杨致的双腿。
这一招凶戾狠辣，若是被砍中了。依照冰花的锋利，陆长生能直接将杨致的一条腿砍断。
“赢了！”
在二楼观战的刘青用力握紧了拳头，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在他看来，两人之间如此之近，杨致应该再也没有躲闪的可能。
可杨志的选择让所有人震惊，冰花已经快要落到腿上，依旧不闪不避。盘花棍抖动，砸向陆长生的脑袋。这是以伤换命的打法，用一条腿换陆长生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陆长生抽刀下摆回旋一圈，躬身避开这凶狠的一棍。杨致也顺势而为，后撤两步离开冰花的攻击范围。
谁也没想到两人之间才刚刚交手，就开始以伤换命，进入了如此白热化的阶段。陆长生双手握刀，腿弯腰正。杨致也将盘花棍斜握在胸口，护在身前。
“岛国的刀法？”杨致盯着陆长生持刀的姿势，出声问道。
陆长生刚才斩飞盘花棍的拔刀，以及现在持刀的姿势都像极了岛国的居合斩，也难怪杨致有此一问。
“有那么点关系。”陆长生左脚向前一步，脚尖外展，两腿屈膝下蹲，说道：“戚家刀，专门杀倭寇的。”
“不是开门八极吗？”
陆长生笑笑：“好用就行。”
“再来。”杨致将盘花棍倒转一圈，双手正握：“请指教！”
陆长生也收起笑容，目视前方：“请！”
…………
“是个大材，倒退二十年或许还能和我过过手，可惜了……”
陆长生还以为宫细蓉没赶到，其实宫细蓉一早就已经在金楼候着了。冰花就是她亲自带来的，至于为什么没跟陆长生见面，原因就是此时说这话的人。
“爹，你什么辈分，他什么辈分。跟他过手，他得多大面儿啊！”
宫细蓉细声细语，笑着对这人说道，眉眼之间尽是依赖，仿佛小女儿撒娇一般。
宫老爷子拍了拍宫细蓉的手，柔声道：“爹老了，既然老了就不能硬占着这个位置。得退下来，年轻人才有机会出头。”
“瞧您说这话，您可一点都不显老！”
“呵呵，我看这陆，陆……”
宫老爷子略微一皱眉，似乎是没想起来陆长生的名字。宫细蓉赶紧提醒道：“陆，陆，陆长生！”
“哦，对了，陆长生。”宫老爷子揶揄道。
此时宫细蓉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撇过头，说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打趣我。”
“你不是才说我一点都不显老吗？果然这女儿大了，他就胳膊肘往外拐。”
“爹！”宫细蓉提高了声音，鼓起脸瞪着宫老爷子。
“好好好，我不说了。”
宫老爷子从自己女儿这里找了点天伦之乐，才继续看向擂台上的两人。
擂台上，陆长生手里的冰花挥舞了个浑圆，耀眼的银光恰巧反射到宫老爷子的眼里。宫连山闭上眼。依稀记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拿着冰花，站在擂台上。
“就是不知道，我这点名声，他和宫棋谁能拿得走？”
宫连山闭上眼，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他身边的宫细蓉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长生，暗自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