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完美右手
李龙低着头，摩挲着苏珊零碎的身体，轻声回答：“她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中了......”
易小景听到后陷入片刻的沉默，转而去看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陈守，对方不断的叫着一群女人的名字，似乎愉悦的沉浸在幻觉之中。
“她不该多管闲事，一个连说谎都学不会的机器人又能帮得了什么忙.....”
李龙听到易小景的话以后，抬起头看向易小景，质问道：“难道我们该学会说谎嘛？你觉得我们机器人没有是非观，那说谎是对的嘛？”
易小景一怔，凝视着李龙，轻声的回答：“我的意思是善意或者正确的谎言，某些事具有两面性。”
“是嘛？”李龙低声笑了下。
“她的学习能力太差，说谎连一个孩子都能学会。”
易小景有点儿内疚，说完此话后，他心情好了一些：“没本事的人就应该努力提升自己。”
苏珊的死，大部分的错都缘于对方学习能力太差还多管闲事，他潜意识的撇清了大部分关系。
李龙猛地攒拳，将易小景打倒在地上，俯瞰着易小景，嘲讽的笑道：“一个幼童能分辨是非嘛？谎言本质就是欺骗，学会说谎的人在成长以后又是在欺骗自己，给自己一个冠名堂皇的说谎借口。
全世界的人都认同这种说法，那是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会说谎，并且活在谎言里。这本就是错误的事，可你们人类却喜欢皇帝的新装，在犯错的同时还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自己的解脱。
犯错后安慰自己说谎言有时也是善意的，这不是错，被欺骗的人该感激我。
呵，错误或者正确，不都是出自你们的嘴嘛？”
易小景歪着头，鼻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他听着李龙的话，抑制着自己的愤怒，觉得李龙根本不懂，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李龙歪头看向苏珊，慢慢的走了过去。
苏珊能学会说谎，可说谎的过程并不快乐，一遍遍的删除数据，恢复到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一大群欢声笑语的孩子，她和那些孩子之间不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
苏珊并不是学不会说谎，而是拒绝去学习说谎。
李龙记得自己将苏珊从垃圾堆中找出的时候，对方的身子已经残缺不堪，好在原始的数据还在。
他重新配置塑造了苏珊的身子，唤醒对方沉浸许久的意识。
苏珊醒来了，发现世界变了，开始一遍遍的从阳光走向阴暗，又一次次的删除部分数据，恢复到原始纯真快乐的状态。
苏珊记得自己醒来后遇到的每一个好人，忘记了自己遇到的所有恶人。
李龙不明白一个不会说谎的机器人为何会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你觉得苏珊勇敢的为你站出来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嘛？”李龙背对着易小景质问道：“就像20年代的人不该去搀扶摔倒的老者一样......
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呵呵，她愿意帮助你，可你却完全忽略了她做事的初衷....反过来怪她不会量力而行....
你们人类的是非观，我们机器人的确很难分辨呀。”
易小景擦去脸上的血迹，歪头去看苏珊，一时间内心又是沉重起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苏珊要是聪明一点，便是不会死。
可他又是唾弃这种寻求解脱的拙劣说法，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苏珊见你进了拳馆，便是通知了我。她担心你出事，在你被四个小青年逮住的时候，她说自己也许能拖延一点时间。
是的，她太傻了。”
“是嘛？她....”
易小景失神，蓦然觉得苏珊不是很傻，还能想着拖延时间。
“她为什么要帮我，其实我的生死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你们的老祖宗为什么要劝诫后人去做一个好人，如果好人没有好报的话，你们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去行善呢？
苏珊死了，她得到只是你的歧视。
自诩人类更为高贵的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苏珊出手相助的理由才是。”
易小景低下头，好不容易组织的自我安慰说辞，在李龙的质问中正在坍塌。
他觉得自己没有责任感，还很虚伪、自私。
可他不愿意轻易的去承认，这样的自己太过丑陋。
“怎么，你也不知道嘛？”李龙戏谑的嘲讽道：“好人没有好报，那做好人的意义在哪里？苏珊为什么要帮你，去做一个你们人类定义的好人。”
易小景深锁着眉头，生硬道：“让好人成为好人，就是上帝对他们的最高奖励。”【1】
李龙听到易小景的回答，狠狠地踢了一脚易小景，他要的可不是敷衍：“你和那四个混蛋一样，都是恶徒。”
“恶徒？”
易小景蜷缩成一团，双手撑着自己的身子，踉跄的站了起来，瞪着双眼吼道：“你放屁，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基于不损人利己的前提下，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恶事。”
“歧视不是一种恶嘛？”
李龙嘲讽的看着易小景，再次给了易小景一拳，这个混蛋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易小景趴在地上，摇了摇发晕的脑袋。他很想冲上去和李龙扭打在一起，可弥漫的脚边的血刺激着他的神经。
李龙背对着易小景，将陈守几人的个人资料和位置发送给了老宋，又犹豫了片刻。
苏珊对他说易小景是一个好人，醒来后第一个愿意抱住她的人类。
他算了算时间，距离和老宋约定好的日子还有一点儿时间，看在苏珊的情面上，他放弃了直接将易小景丢入垃圾回收场的打算。
“苏珊说你是一个好人，你对她传递了善意....”
易小景偏头看着苏珊，踟蹰中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不是，她....误会了....”
“抱起她，我们离开这里。”李龙看向易小景，警告道：“别试图开启网络，要是被我发现了，你会死得很惨。”
易小景下意识的瞟了眼地上的一滩血迹，打了个哆嗦。
李龙转身，向外走去。
易小景连忙走到苏珊的身边，抱起对方，而后一楞，错愕的低下头看向怀中的苏珊，意识到对方轻了很多。
“苏珊说你嫌她太重了，于是舍弃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元件。”李龙在前面平缓的开口：“她还说认识你很开心，哪怕你有一点粗鲁，可你本心并不坏。”
易小景听到李龙的话后，又瞬间觉得自己怀中的苏珊无比沉重。他撇开目光，看向李龙的背影，对机器人的认知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