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进:如何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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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五年后的自己提问

如何解决远未来与近未来的冲突?

那么如何获得这么强大的内在驱动力呢?这其实就跟你对自己的期许有关,跟你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关。除了在大多数时刻需要聚焦在当下之外,你也需要少量着眼未来的时刻,不需要很频繁或者花很多时间,只是抽一小段时间来想想就可以。

“想想五年后你会干些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

“为什么是五年?”

“两年、三年太短了,八年、十年变数又太大,你很难看清楚。”

这段对话发生在十年前浙江大学的一场招聘宣讲会上。提出“五年论”的是一位心理学“大牛”,曾是浙江大学心理系的教授。他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在学术生涯一帆风顺之时他突然转投工业界,后来又在一家互联网巨头企业担任要职。当时听到这段对话的我旋即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要想五年这么久?五年后的我又该是什么样子?

对人生来说,“五年”意味着什么?

那时的我,算得上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每天就想想明天要上什么课、有多少瞎玩的时间。我很少去盘算下个学期要做些什么、到了明年又要学哪些新东西,要是看到了别人的全年计划还有点不屑一顾。所以又何曾想过五年计划呢?直到现在,当我的人生经历了无数犹豫、蹉跎、曲折之后,再次记起这段十年前的对话,我才渐渐领悟它的深意。

五年的时间通常会越过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进入“下下个阶段”。毕竟本科也就四年,大多数上班族都会在三四年内完成至少一次跳槽,或者从底层员工走上管理岗位,从恋爱到结婚生子往往也用不了五年……

如果你是一个高三学生,五年以后,可能已完成本科学业漂洋过海到美利坚求学;如果你刚懵懵懂懂收获一份甜蜜的爱情,五年以后,你的孩子可能已经趴在你的后背上玩耍。“五年”还意味着你可以去精熟一门可以傍身的技能,或者在一个学术领域完成系统性的知识储备……它意味着你可以去思考有没有可能坚持做好一件有价值的事情,甚至把它做到极致。

如果你只愿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沿着最普通最一般的人生轨迹往前走,那么你就不需要提前五年去思考。但是,如果你想走出不一样的人生,做一些不一般的事,那么以五年为期,你可以为自己制定一个长期的目标,并为之做出持久而坚实的努力。你需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通过一点一滴的人生增量,完成个人核心竞争力的锻造。

如果把五年作为做成一件事的时间跨度,那么也意味着你需要忍受头几年的挫败、煎熬和孤独,乃至别人的误解、嘲笑和攻击。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短平快、付出马上就有回报的立竿见影的事,也多的是需要长期投入、靠矢志不渝的坚持才有大成的事,只不过,对前一种人们常常趋之若鹜,对后一种人们却避之唯恐不及——而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去做后一种事的必要。

当你对五年后的自己有一个明确和具体的想象之后,便有了全力以赴做好当前之事的动力。要知道,这个动力并不来自外界,无须其他人监督和催促,而是来自你的内心,来自你对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期待,因而它会成为一股非常持久的动力。而且因为目标尚在远处,所以你不必太在乎短期的结果,只要专注地、持续地去做应当做的事就可以了。

两种未来视角下的思维差异

心理学家里伯曼(Liberman)和特普(Trope)把未来分为“近未来”(near future)和“远未来”(distant future),他们认为人们对于两种未来的应对方式是不同的。

“远”和“近”本是相对的概念,但一般来说,可以把未来的几小时、几天、几周算作近未来,把未来几年乃至更远算作远未来。“五年后的自己”正是引导我们把目光放到了鲜有考虑的远未来。

当人们设想发生在近未来和远未来的事情时,会形成不一样的心理表征,并采用不同的方式去处理。也就是说,这涉及了两种不同的心智模式。

按照里伯曼和特普的时间解释理论(temporal construal theory),在远未来视角下,人们倾向于用抽象、概括的方式去思考。比如,一个刚入读心理学专业的大一学生,可能会定下“成为心理学家”这样的远期目标,但这个目标对他来说是抽象的,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心理学家”,也不知道要通过怎样的努力才能成为“心理学家”。他之所以设立这个目标,可能只是因为这个目标足够“高大上”,能够满足他“实现人生价值”的期许。所以远未来视角下的想法常常缺乏细节,更多考虑的是这件事情对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而在近未来视角下,人们更容易放到具体的情境中去思考,主要想的不是“要不要做”,而是“怎样去做”。例如这位大一学生,在学习《普通心理学》这门课程时,就会提醒自己要做好课前预习、课堂笔记、课后练习这些环节,同时还要主动和老师沟通,甚至去摸清授课老师的脾气和喜好。而这些具体努力最终的指向可能就是拿到一个好分数,但是从长期视角来审视的话,拿高分对他来说,恐怕并不是最重要的。

面对问题时采用这两种视角各有利弊。做远景规划时,人们通常会着重考虑目标的价值和意义。从价值和意义来看,这些远期目标的设定并无不妥,但是往往会缺乏可行性。而对于近在眼前的事情,人们会较多考虑事情的可行性和实施的步骤。但这种思路也存在副作用,就是它会让我们倾向于去做可行性更高、更容易实现的事,而回避更有意义同时也更具有挑战性的事。

从这个角度来看,“五年设想”实在是一个很有用的技巧,它让我们用情境化、具象化的方式来构想远未来,把时间拉近到眼前,使未来鲜活生动起来,这就有利于从实施的角度去具体设计实现未来的方式。同时,也正是由于“五年”的时间跨度很长,我们就不会把可行性、便利性作为主要的判断依据,就不会因为一件事简单易实现就去做,而是从它的长期价值出发,同时考虑确实具有可行性后才去做。

如何解决生活里两种未来的冲突?

“近未来—远未来”的框架可以用来分析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生活中的很多问题,都是由“近未来”和“远未来”的不一致甚至冲突而导致的。

就拿拖延症来举例。产生拖延症的一个原因是,“远未来”中有一个抽象且意义重大的目标,例如“完成博士论文然后拿到博士学位”,而“近未来”则遇上了现实的阻碍,并且还有多个更便利、更诱人的替代选项。例如,在科研活动中,现实阻碍很可能是实验结果不理想,得到的数据不符合预期,这些障碍会促使一些人逃遁到看电影、打游戏这样的便利选择中。

但同时,他们的内心又是希望自己继续把科研做下去的,因为他们头脑中的远未来不断地强化着这件事的意义:“完成博士学业是我的全部”,“如果博士退学就真的走投无路了”。远未来的意义强化和近未来的现实阻碍形成了强烈的冲突,因此问题不仅无法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

那该怎么办呢?

一方面,从“远未来”的角度,我们应该“重战术、轻战略”,减少对价值和意义的强调,也不要一个劲地担忧目标没有完成怎么办,而是应该多思考实现目标的具体途径,把注意力放到“怎样去做”上,特别是放到那些立即可实施的行动上。另一方面,从“近未来”的角度,应该提高做出替代选择的成本,也就说让那些原本很便利、很舒服的事情变得不那么便利,不那么舒服。比如删除电脑里所有的电影、游戏,剪断网线,或者把显示器颠倒放置,等等。

有人可能会笑话我:电影删了还可以再下,网线剪了可以再接,显示器颠倒了还可以翻过来,这些奇葩方法确定不是开玩笑?方法奇葩无所谓,有效果就行。当然,具体的方法你自己可以设计和定夺,但目的是同一个,就是增加替代选择的执行难度。难度增加了,实施的概率自然就降低,再一对比,可能还是觉得做科研更简单直接一点。

除了拖延症这个大难题之外,其他许多事情也反映了两种未来视角的冲突。花长时间来习得一项技能、培养健康的生活习惯、采用环保节能的生活方式等,莫不如此。因为从长期来看,获得出众的才能、保持身心健康、保护地球环境这些事情的价值和意义都不容置疑,但是将它们放到较近的时间范围里考量,人们又会因为贪图一时的便利或满足一时的欲望而偏离这些长期目标。即便像生活垃圾分类投放这样简单又很有意义的事,人们都可能为了偷一点懒而不积极配合,更何况其他事情呢?

又比如在学习时,独立钻研一道难题虽然会面临各种挑战,但整个过程中得到的收获也会很大,如果早早放弃、转而从老师、同学那里讨要答案,自己反倒失去了充分锻炼的机会。但现实中,人们更可能因贪图方便而选择了后者。我们需要警惕这种惰性,有意识地克服近未来视角下的“抄近路”心态,正面迎接挑战。

所以,要想处理好“远未来”和“近未来”,我们可以采用下面两种方式:

1.让远未来的目标更加具体,添加更多的细节,以增加实施的可能;

2.在近未来降低接触便利选择的可能性,并选择不断接受必要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