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3.第叁天
“你胆子很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玩火。”
随着阿梦的话语传出，卡尔萨斯脸上一直淡然和高高在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就好像你从未放在眼里的一只蝼蚁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那种对他的轻蔑使得卡尔萨斯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蝼蚁的挑战。
幽幽闪烁的鬼火似乎也无法驱散四周逐渐变得冷冽的氛围，卡尔萨斯的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但眼窝中簌簌抖动的蓝光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绝非听上去那么不起波澜。
“玩火？呵，也许吧，既然想看好戏，那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当观众，剧情如何发展，你说了不算，也没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我说了，于我而言，我才是规则，我可以配合你上演一场表演，但却不是在你命令般的指示下！”
阿梦对卡尔萨斯的话嗤之以鼻，好似没有听出话语中透露出的威胁意味，很是随意的掏了掏耳朵，冷冷的看着卡尔萨斯毫无表情的脸。
“呵呵，很好，很好，很好。有本事的人才有嚣张的资格，希望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还能保留住现在这一刻的嚣张和淡然，不要像条狗一样来求我让你多苟活几年。”
沉默了许久，寂静的虚无世界中突然响起卡尔萨斯的轻笑声，仿佛很是欣赏阿梦的话，连说了三声很好。
不知情的人也许会认为是对阿梦的赞扬，可阿梦心里很清楚，这位自视甚高，以操纵别人生命为乐的所谓神灵，被自己的挑衅深深地刺激到了。
毫不在意卡尔萨斯话语中最后的威胁，阿梦咧开嘴角也轻笑出声。之前的阿梦或许对这一切，对卡尔萨斯的出现，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无助，可经历了这两天的心路历程以及老先生的一番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心灵经过了一番蜕变之后，回过头再看这一切的事情，再看眼前这位所谓的神灵，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与绝望。
既然你挑选中了我，无法逃脱，那我就不再无谓的挣扎，我可以接受这一切，但我也有我的底线和原则。想看我来为你呈上一番表演，可以，那就按我的规则来，别人谁也别想妄图对我指手画脚，我的生命我才是剧本。如果不乐意，好，那就没得谈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大不了砸了这个舞台，大家都别玩了。
“呵呵，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阿梦轻笑过后，抱着膀子看着卡尔萨斯说道，动作中看不出丝毫乐于合作的意味，毕竟换做是谁被别人操纵了生命之后都不会感到兴高采烈。
“呵呵，合作愉快。”卡尔萨斯也不在意阿梦的态度，此刻已然恢复了原本掌控一起的淡然模样，也轻笑着回应。
“好了，也不想跟你多说废话了，浪费我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让我多做会儿美梦乐呵乐呵，剩下的时间没事别再出现在我梦里，看见你的样子影响我第二天早上的食欲。”阿梦看着卡尔萨斯脸上露出的虚伪的微笑，撇了撇嘴，厌恶的嗤笑道。
“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如何，反而更让我期盼早点看到你在生命最后一刻的那种绝望，乞求，我想一定很美妙，呵呵。”卡尔萨斯脸上的微笑依旧勾勒，但却愈发的透出一股寒意，目光仿佛在看蝼蚁一般充满轻蔑。
阿梦不置可否的嗤笑的紧紧看着卡尔萨斯，却对卡尔萨斯冷冽轻蔑的目光熟视无睹，他的目光中透出属于他的厌恶，不屑和淡然。
卡尔萨斯抬手挥动，仿佛收到了指示一般，阿梦所处的白色光团逐渐向远处飘去，看似速度不快，却是愈行愈远，可阿梦的目光从始至终投注在卡尔萨斯的身上。
不知为何，卡尔萨斯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随后自嘲的笑道：“呵，不过蝼蚁罢了，我竟然还能因为他的一道目光而感到一丝的慌张？真是自己吓自己，看来活的太久了，想的也越来越多了。”
随着阿梦和卡尔萨斯的各自离去，这处被光芒划破的虚无世界再次隐于黑暗，归于沉寂。
……
2019年5月8日，星期三
时间：7：00
“还是美梦做着舒服，睡醒了还神清气爽。”
阿梦紧闭的双眼微微颤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眼神中闪过刚清醒后的片刻迷茫便恢复了清明，轻呼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
从卡尔萨斯的梦境中离开之后，阿梦便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充满温暖与欢声笑语的海边，那里有很多人在肆意的玩闹，他在里面看到了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
这是梦，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阿梦不知道是不是卡尔萨斯有意为之，但他知道，自己在这场交锋中赢了，主动权被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哪怕只剩下几天的生命，可要想好好活着，那就必须要按自己的方式来，不能受到别人的干涉和指令操控。
起身坐了起来之后发现室友几个还在呼呼大睡，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心里暗暗道：“没想到当初最懒的自己，现在倒变成了最勤快的人了。”
蹑手蹑脚的翻身从床上爬下来，踢踏着拖鞋去卫生间方便了一下，回到自己的床铺，取过昨晚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穿了起来，拿起毛巾便去阳台的洗手池洗漱了。
洗漱过后，阿梦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拿起手机走出宿舍，站在走廊里播出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
“喂，儿子啊，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没去上课吗？吃饭没啊？是不是吃饭钱不够了？我一会儿再给你转过去一些，好好吃饭，没钱了提前说一声，别饿着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学习。”
电话刚一接通，阿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从电话里传出来一连串的话语，让阿梦一时间倒是有些插不进去话。
听着电话里的人传出的话语，阿梦虽然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但眼眶中却隐隐有水雾浮现，眼神里透出一抹感动与委屈，心里被温暖的爱紧紧包裹着。
虽然在梦里，阿梦在卡尔萨斯面前好像很嚣张表现的无惧一切，可在父母面前，他的所有伪装在顷刻间轰然倒塌，露出了内心最柔软最依赖的部分。
“我知道的，老爹，我钱还够，放心吧，哪儿能饿着自己啊！嘿嘿，这不是今天上午也没课吗，我想你跟我奶奶了，就想着今天回家待一天，怕我回去了你们都出去了不在家，所以今天正好起得早，我就先打个电话跟你说一声。”
直到电话里的话语停止了，阿梦方才整理好情绪，将眼中的水雾和委屈都隐藏，换上在老爹面前的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地解释道。
“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啊，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知不知道你奶奶整天念叨着想你，就等着你回来呢！行了行了，啥时候到家？正好我一会儿去菜市场买菜，想吃排骨还是炖鸡汤？想吃什么一会儿等你回来了给你做，哦，对了，快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骑车去地铁口接你，路上注意安全，别着急忙慌的随身物品再给落下来什么东西。”
阿梦可以感受得到，父亲在听到自己说的话之后顿时就显得很是高兴，只是为了展现一下身为父亲的威严，还是故作严肃的训了阿梦几句。但却很快的就跳过这个话题，满心关切的询问阿梦想吃什么，什么时候到家，问东问西的细心嘱咐道。
“嘿嘿嘿，这不是今天就回来了嘛，大概十一点之前应该就能到了，老爹，你再训我一会儿再给我吓得不敢回去了。不过说起来吃的，还真有，嘿嘿，想吃我老爹炖的排骨了，安排？”
感受着父亲的关爱，阿梦差点没忍住蹲在走廊里落下眼泪，强忍着内心的委屈，感动和想念，嬉皮笑脸的开了句玩笑话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嘿！还学会吓唬你老爹了，小兔崽子，等你回来了再收拾你，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收拾一下该去买菜了，晚了就没新鲜的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啊，记得快到了提前跟我打个电话！行了，挂电话吧！”父亲也被阿梦的话给逗乐了，笑骂着又重复的嘱咐了一遍，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呼……呵呵，有些事情，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没必要让更多的人跟着我愁苦绝望。剩下的时间，就让我多弥补一下以前缺失的遗憾吧。”
阿梦放下手机，靠着墙缓缓地蹲了下去，抬起头愣愣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轻声地自言自语，在不经意的一瞬间，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仿佛溢满了清水的池塘，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划落，流过脸颊，串联成线，无声地坠在衣服上，渍出片片湿印。
在这一刻，阿梦就这样呆呆的蹲坐在宿舍门口，脑海中闪过无数的思绪……
阿梦想起来自己曾看到过这样一段文章：
“一个月打三份工、想去哪里旅游就先自己赚够了钱、谈女朋友的时候熬夜兼职、一个人在上海打拼的上班族永远报喜不报忧......
我们慢慢都变得同样敏感，变得同样对父母小心翼翼。该隐瞒的时候继续选择默不作声，该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被硬生生咽进肚子里。怕他们知道，却也怕他们不知道。
在漫长的时光里，我们变成了不动声色的大人。有了自己的秘密，保持缄默或者绝口不提。不仅是关于金钱也好，或是其他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挫折和心情极差的某一瞬间也好，自己千回百转寻找出口或者死命地去撑，大哭一场也就结束了。
一直以为世界上的事情再艰难再难过时间慢慢就可以治愈，谁来安慰和劝说可能都没自己消化掉有用。唯独那一瞬间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爸妈的电话的时候，突然好像什么都承受不了了。
小时候骗他们说没钱了，是不懂，是幼稚，是作为一个孩子看到的最简单的世界；
长大后骗他们说还有钱，是触摸了世界之后觉得生活再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和轻松。特别是，当自己试图养活自己的时候都这么辛苦，成年独立的自己哪还有那么不堪的自尊去要求父母。
父母的初衷，是希望我们过得好；
我们的心愿，是希望让父母知道我们过得好，不必担心。
这是世间最简单纯粹的心愿了，却需要用谎言来实践。
就像每次问爸妈起早贪黑一整天累不累的时候，他们说不累。”
小时候，盼望着过新年，是因为新年能穿新衣服，能收压岁钱。
长大后，新年似乎变了味，想要的东西可以随时买，我们依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实现想要的生活。
与其同时，长大，伴随的就是父母的老去，曾经宽阔挺拔的背影，如今随着时间一点点的佝偻，曾经明媚如画的容颜，如今只有时间留下的道道沟壑。
父母，就是在我们的不经意间，逐渐的输给了时间。
“呵，现在想想，对老爹老妈的亏欠原来有这么多啊。有时候明知道有些人不会离开自己，所以反而变得不会太在意他们的感受。自从上大学离开家之后，倒是很少常回家看看老爹和奶奶了，以后……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呵呵，醒悟的太晚了……”阿梦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有些自嘲的苦笑道。
摇了摇头，阿梦伸手抹去脸上留下的泪痕，深呼吸了几口气舒缓一下感怅的情绪，咧开嘴傻笑了几声。
“好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吃好吃的！”阿梦振奋起精神，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昨天晚上回学校的路上，阿梦已经考虑好了许多事情，心里也做了一些决定，不然在梦里的卡尔萨斯面前，也不能显得那么有底气，那么有恃无恐。
阿梦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天是第三天，他要回家再好好陪一陪老爹和奶奶，弥补一下以前近在咫尺却总推脱不回家的缺憾。
第四天的时候，阿梦准备订张机票飞往深南市，那是南方沿海一带的一座繁华大都市。他要去再看一看老妈，自从阿梦上小学的时候老爹和老妈离婚之后，没过多久，老妈便离开了这座有些伤心的城市，只身前往深南市生活打拼。
在阿梦小的时候，交通还不太方便，老妈总是三四年才回来一次，只为了陪伴阿梦几天，所以从小到大，阿梦和老妈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虽然直到阿梦上高中之后可以到了寒暑假自己乘坐高铁去找老妈了，但相处的时间依旧显得短促。
距离上次见老妈也过了将近大半年的时间了，所以阿梦准备这次前往深南市，在老妈身边好好陪伴最后一天。
第五天，阿梦准备飞往沈城市，在那里，有他最爱的小公主，有他心底最挂念，最放不下的人，有他最不舍得离开的阿如。
两人牵手走过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异地却将相爱的两人分隔两地，每次相见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三两天，所有的相见天数加起来相较而言也少的可怜。
所以阿梦想把更多的时间留给阿如，想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陪伴在阿如的身边，告诉她：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永远的守护在你身边。
曾经阿梦和阿如约定，等有时间有钱了，一定要结伴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要去吃好多好吃的美食，看好多好看的风景，在在每一寸土地留下属于两人的脚印和欢声笑语。
如今……
阿梦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他要趁着最后的时光，完成他和阿如的约定，给予曾经自己无法给予给阿如的所有。
所以，他要在第五天的时候去找阿如，带着她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去品尝心心念念的美食和波澜壮阔的山川河流。
最后……在第七天的时候回到沈城市，回到这片阿如生活过的地方，感受着阿如在这片土地的生活气息，陪伴在阿如的身边，直到他完成七天的使命，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
……
2019年5月8日，星期三
时间：10：45
恩平站地铁口。
“这儿！老爹！我在这儿！”
阿梦走出地铁口便看到了老爹，此时正在路边的树荫下骑着电车等着自己出来，于是连忙大声向老爹喊道。
“渴了吧，给，给你买的水，今天挺热的，解解渴。地铁人多不多？没落下什么东西吧？”老爹听到阿梦的声音回过头便看见儿子在地铁口向自己挥手，笑骂了一声便从车筐里拿出一瓶果汁，抬手递给正走向自己的阿梦。
“嘿嘿嘿，知子莫若爹，都猜出来我渴了，今天也不是周末，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人没那么多，坐了俩多小时地铁倒没站着。”阿梦走到老爹身边，接过老爹递过来的果汁，心底一暖，却没有表现出来，喝了口水，依旧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那就行，上车吧，坐那么久的车也挺累的，家里给你炖了排骨，一会儿到家就能吃了，走了啊，坐好。”老爹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示意阿梦上车坐好，便启程往家驶去。
路途中，老爹一边骑车一边不时的侧头和阿梦唠着家长里短，说着家里阿梦不在的时候发生的大事小事。
阿梦表面上是是是的附和着，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老爹的身上，老爹的头发渐渐稀疏，记忆中乌黑茂密的头发此刻逐渐被白色取代。小时候眼中那个浓眉大眼，帅气有型的老爹却被时间所打磨，眼神不再迥然有光，皱纹爬满了暗淡的面庞，胡子又冒出了碎碎的胡茬。
旧时有力的臂膀如今也不再粗壮，挺拔坚实的脊梁也在时间的摧残下渐渐被生活的重担所压弯，就连声音，也带着时间流过的沧桑沙哑。
“老爹……我想你了……”
阿梦轻轻地将脑袋靠在了老爹的背上，闻着从小到大老爹身上熟悉的烟味，想起小时候的每一幅画面，心底泛起一阵感伤，鼻子一酸，眼眶中浮起了一层水雾，忍不住低声打断了老爹唠叨的家常。
“呵……你个小兔崽子又憋着什么坏呢，这可不像我那没心没肺的傻儿子啊。呵呵，老爹在呢，受啥委屈了跟老爹说，男子汉大丈夫的，可别哭鼻子。”
风声温柔地将阿梦的话语吹进了老爹的耳中，化作暖流，缓缓淌进老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沉默片刻，老爹轻声笑骂了一句，紧接着关切的安慰道。
虽然老爹嘴里笑着打趣阿梦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能随便哭鼻子，可轻靠在老爹背上的阿梦却能清楚的感受到，老爹的身体在微微的抖动，声音中也隐藏着一批不易觉察的颤抖。
“这会儿风有点大，眼睛都吹进去沙子了，别说话了，再吃嘴里沙子了，呵呵，歇会儿吧，马上就到家了。”
老爹抬起左手仿佛不经意般抹了抹眼睛，语气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开了句玩笑，可阿梦却注意到老爹的手在日光下闪过一片晶莹。
那是老爹的泪滴……
……
没过多久，阿梦和老爹便回到了家里，刚上楼就看见奶奶站在门口往楼梯口瞅，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孙子回来。
“嘿嘿，奶奶，我回来啦！”
阿梦三步两步的爬上楼梯，来到奶奶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累不累啊？外面挺热的吧，这都中午了，肚子也该饿了吧，快进屋，赶紧准备吃饭了。”
奶奶轻轻拍了拍阿梦的后背，脸上的笑容从见到阿梦就没消减，笑呵呵的关心道。
“还行吧，今天不算太热，饿倒是有点饿了，嘿嘿嘿，早上没吃饭，就盼着中午的好吃的了。”
阿梦挠了挠头，咧开嘴傻了吧唧的回答着奶奶。
“小兔崽子，饿了还不赶紧进屋准备吃饭，准备跟你奶奶你俩在门口站到啥时候呢？”老爹这会儿也锁好了车走上了楼，刚好听到阿梦和奶奶的聊天，不由得笑骂道。
“嘿嘿嘿！得嘞！”
阿梦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奶奶对视了一眼，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便拉着奶奶进屋了。
三人来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桌子上早已放好了做好的饭菜，甚至为了怕饭菜变凉，每盘菜上都倒扣着一个盘子。
“难得你想起来回来，今天都是你喜欢吃的，不吃完就别走了啊。”老爹将倒扣的碗盘都给撤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阿梦吓唬道。
“那您可真是亲你儿子，这么多菜我要都吃完，我估计也别想走了，直接去医院待着吧。”阿梦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苦着脸无奈的说道。
“就你会说，行了，赶紧吃饭吧，早都饿了吧。”阿梦的表情和话语倒是把老爹和奶奶都给逗乐了，三人于是便开始了许久以来的一顿团圆饭。
“来，吃这块排骨，肉多！”
“乖孙，再吃个鸡腿，你小时候就嘴馋，整天巴不得多吃几个鸡腿，呵呵。”
“别光吃肉，夹点菜吃，对身体好。”
“来，吃这个……”
……
这顿饭的味道，是阿梦从小到大对一家人坐一起吃饭感触最深的一次，也是味道最深刻的一次。
家的味道，就是饭菜的味道，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味道。
阿梦记忆中，关于最后一次家的味道，还停留在老爹老妈离婚前的最后一顿饭上。从那之后，他一直觉得家不过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对他来说，似乎再也不可能。
可今天，阿梦明白了，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睡觉歇息的地方，有家人的地方才能叫做家，只要有家人陪伴在饭桌上，那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原来，这么多年，他从不曾失去家的温暖。
……
吃完饭，阿梦和老爹还有奶奶说了一下午的话，最后决定趁着傍晚赶回学校，不然晚了回学校也不太方便。
“今天就要回去吗？不多待会儿啊。”奶奶听到阿梦的决定，虽然知道可能改变不了儿子的想法，但还是想试图挽留一下。
“晚上学校还有个活动，我还得去负责一下，今天跟导员请假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请的假，因为活动晚上才举行，所以白天才能有时间回家待一天，再晚会儿我怕耽误了人家活动。”阿梦早就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于是把想好的借口给说了出来。
其实之所以想要晚上回学校，也是因为第二天早上自己能够方便的赶往机场飞往深南市，这样也不会引起老爹和奶奶的怀疑，免得到时候再出现什么差错。对于阿梦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耽搁了计划。
“既然他晚上还有事，那就随他去吧，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有自己的安排了，您老人家啊就别多操心了。”老爹闻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帮着阿梦劝慰着奶奶。
“那行吧，梦啊，那下次没事了就早点回来，啊，多在家待几天。”听到老爹都这么说了，奶奶也就不再挽留，只是嘱咐着下次回来多待几天。
“哎！好嘞，您就放心吧！那我老爹送我去地铁口啦，我先走啦，奶奶！”阿梦点头应着，脸上带着顺从的笑容，可心里却泛起阵阵苦涩，下次？还会有下一次吗，但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只能掩藏在心里。
送到地铁口之后，老爹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嘱托，只不过这次阿梦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相反，他很珍惜现在这样的时光。
“好了，快去吧，别回去晚了耽误事，路上注意安全，到学校了给我报个平安。”
老爹嘱托完之后便挥了挥手，示意阿梦快去坐车，阿梦笑了笑，上前一步抱住老爹。
“得嘞，那我走了，老爹你和奶奶注意身体。”
说完阿梦便松开老爹下了地铁站，只剩下老爹站在电车旁还在不停地挥着手，眼神注视着阿梦离去的地方，久久不能移开。夕阳下，红色的晚霞倾洒在老爹的身上，红了脸庞，红了头发。依稀间，似乎老爹佝偻沧桑的身躯又显得苍老一些。
等阿梦到达了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先给老爹打电话报了个平安，然后告诉老爹自己的银行卡“不小心”忘在了家里，让老爹先替自己保管着，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结束了电话。
其实那张“不小心”落在家里的银行卡是阿梦故意留下的，他将信封里的银行卡绑定到自己的手机上之后，往留给老爹的那张卡里转过去了三百万，那是他留给老爹和奶奶的，等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有所依凭，只不过现在不能告诉老爹他们，只能等到自己离开之前才能说出来了。
“呼，接下来把明天早上和后天的机票给定了吧。”
阿梦拿出手机定了明天早上八点飞往深南市的机票和后天飞往沈城市的机票，完事方才放心的将手机充上电便洗漱去了。
洗漱完回来，就到了跟阿如打视频的时间了，将后天准备去找阿如的决定告诉阿如之后，她显得很是高兴，阿梦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心底涌起甜蜜的幸福。
等到阿如兴奋劲儿消退了一些，阿梦告诉阿如准备周五周六带她出去旅游，看看她有没有时间，阿如听完之后忙去看了看那两天的安排，发现正好只有周五有一节课，但她表示可以翘掉。
听着阿如的回答，阿梦不由得摇头笑着调侃了几句，确定了一切相关事宜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便互道晚安结束了通话。
……
2019年5月8日，星期三
时间：11：05
“晚安，做个好梦。”
阿梦收拾妥当后，躺在被窝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