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华尔兹（下）
早上八点。
我穿上整齐西装，梳了个发型，戴上那副装饰用的黑框平光镜，镜子内的人，很帅……之后便出门打车，直奔王氏生物科技。
今天，天气还是如往常一般炎热，一下车不久，后背就开始冒汗，被温度影响，我身体状态也愈加下降，头脑发昏。
但愿，我不会突然心脏病发作吧，不过照就前几周的经历，可能微乎其微……
我仍然想去小曼工作的地方调查，仍然不相信她有抑郁症，导致故意上马路自杀，这种狗屁说法，这个公司一定是在掩饰什么！
那个车祸如果是意外，也非常不对劲，为什么监控会很巧的没有了？
今天，大厦恢复了正常的安保，没有昨日那般密不透风，保安很少，很久一会才会巡逻一次。
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安保系统很自信啊。
看准机会，混进一群匆匆上班的人流里，刷卡过闸，脸一晃而过，因为都在赶路，我想没人会注意到我。
这很好。
很快地，我非常顺利的混到了内部，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看来他们暂时不会察觉到一个外人混进来了，呵，真是落后的监控系统。
对墙角的摄像头隐晦的出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借着那个少年捡来的id卡，我很快便通过了闸门，踏入天桥。
在天桥中，我边走边假装看着天桥外的风景，听着心胀砰砰砰的跳动声，有些紧张。我努力使表情动作保持自然，这样，才能不被来往的员工看出端倪，尽管他们不可能记住全部人的脸。
小曼的宿舍……
…………
王氏生物科技大厦。
后方的宿舍公寓大楼，通道处，刘阳停住脚步，看向贴在墙壁上的大楼结构图。
两栋楼拼在一起，中空，分男女，十八层，负一层是停车场，每层十五个宿舍，每个宿舍都是三房一厅，双人房，最上面几层禁止一般员工进入。
住宿不错，也许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刘阳也会下意识这样想，下一刻他已经找到了小曼宿舍所在的楼层。
十一层，1111号房间。
他略有思索，走到通道外，看向两栋楼中间的天桥，那里只设了一处闸口，没有舍管，只需刷卡，就可以往来。
现在时间早上十点半，可能是上班去了，宿舍里只有零星的人走动，但都来去匆匆，很少注意到天桥上的刘阳。
嘀!
刘阳走过闸门，低头抬了抬眼镜，看向手指夹着的黑色ID卡，上面是简单的个人信息，是一个普通员工，背面还有公司介绍。
多谢了，不知道名字的小鬼……
刘阳双手插兜，走进电梯里，很幸运，又没有人。
他感觉现在自己就跟电影中的间谍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被围追截堵，但回过神来发现。
根本没人理他……刘阳挺直了腰杆，步伐变得自然，走出电梯后直接往1111室走去。
一路上很冷清，刘阳像是拜访朋友，按响门铃。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
等了一会，没人，刘阳掏出钥匙，左右看了看，趁没人注意，放进钥匙孔，左右扭动。
没动，又试了下，还是没动。刘阳邹眉，钥匙上标明的确是1111，可为什么打不开，难道是1711？
他抽出钥匙仔细看了下，清清楚楚的1111，没错……
换锁了。
该死！！！
咚！
刘阳一拳捶在墙上，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怒气下降，清醒不少，心里暴躁的野兽变得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把钥匙踹进裤兜，转身走到护栏前。
刘阳抬了下眼镜，望了一圈周围，眼睛转动，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走廊没人，左右都没人，对面楼道有几个正在下楼，走廊有一两个看着他，还有几个穿着整齐的人从通道往大厦天桥去了……
刘阳站了一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对面的走廊，那些好奇盯着他的人很快就挪开了视线。
还有但还有一个人，还在看着他。
刘阳跟他隔空对视几秒，没想到那人转身就退回房间里，直接关上房门。
“嘁！这人绝对有问题！”刘阳紧紧盯着那个房门，记下房号。
他虽然头有些晕沉，可视觉没受到影响，那人身上穿的是西装，打扮正式，可不像放假的样子！
一路小跑，进入电梯下行到五楼。
他的背后，1111房门打开，人影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后面。
……
刘阳进入对面电梯，缓缓上行，出电梯后，就直冲向那个房间。
他怕那个人跑了，找都找不到。
但很巧的是，到那里时，那人刚好开了一条门缝，探头出来瞧着些什么。
刘阳冲过去，在那人惊愕的眼神中，一脚卡进门里，让门关不上。
“你你干什么！？”那人结巴道，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普通面相，下巴留着淡淡的胡茬，语气有些畏缩，他瞧见刘阳冒着细血的右拳感到肉痛。
“你，认识小曼吧？梁小曼。”刘阳卡在他面前，堵住出路，门也被脚卡住合不上。
“听……听过，我知道她，但不认识……”那人眼神闪烁，视线看往别处，不敢看刘阳。
听过？
“那就对了，我们进去说吧。”刘阳阴沉着脸，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拽着他走进房间，然后把门遮住。
两人体型相差不多，此时刘阳像是被上了buff，心情暴躁，力气也比平常大许多，加上那人一脸畏缩，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刘阳才拽得动他。
换做平时，根本没可能。
刘阳放开他的衣领，站在门口前，目光阴沉，语气像个审讯官，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黄风雨……”
“真low，这名字让我想到狗屎……进去坐下谈吧，站着累。”
黄风雨闻言，没有说话，默默走进客厅，他低着的眼睛左右晃动，额头出了一片汗。
“刚才你慌什么？”刘阳边说边看了圈客厅，挑了挑眉毛。
入眼全是特摄英雄手办，假面超人，奥特曼，怪兽……一个个摆放整齐在橱柜里，客厅墙边全是橱柜，数量很多，数不过来。
等身战衣也不少见，足足有五六套，一个个做工精美，线条细腻，颜色分明，以及帅气的披风，全身真人大小。
除去这些外，还有一些合影，照片，裱起装框，放在一个专属橱柜中。
估计，其他几个房间，还有更多。
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桌子，气氛冰冷。
刘阳等他回答的时候，顺手抽纸巾擦干净拳头。
染血的白色扔进纸篓。
“我手机响了，接电话而已，接电话……”黄风雨解释道，眼睛盯着桌面上的小手办。
那是一个黄金与红相间的战士，霸气威武，胸前还会发光，他很喜欢。
“我问你几件事，呵……善良的天枢战士，会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你应该也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刘阳看着他淡淡道，随手摘下黑框眼镜，放到桌子上。
那个手办，他也认识，就在老爸爽约没陪他去游乐园后。
被他砸了。
“你也……”黄风雨顿住，随即眼神黯淡，喉咙蠕动，点了点头。
“小曼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说她是抑郁症？”
“这个……我也只知道，她经常一个人站天台上，像是要自杀，又喜欢避开同事，所以营销部的大家都认为她有抑郁症……”黄风雨语气后面变得急促，然后越来越小。
“放tm的狗屁。”刘阳声音低沉，缓缓骂出，在忍耐着什么。
“你在撒谎，说实话。”
“我没有。”黄风雨低着头，轻轻拿起桌面的天枢手办，从沙发起身把手办放进身后的橱柜。
刘阳手指敲击桌面，他心里明白，这个孙子一定知道些什么，这表现不让他怀疑都不行，可撬不动嘴有什么办法……
而对面重新坐下的黄什么，看起来已经稳定情绪，不像刚才那么畏缩，应该是脑子补好了。
黄风雨醒悟过来，这里是自己的宿舍，自己的领地，而刘阳，才是闯入者。
“这里太闷了，像是死人住的，待一秒都觉得呼吸困难，你居然住得下去……”
“销售部部门经理？”刘阳念出他吊在脖子上工作牌的职位。
“呵呵，真是奇葩，你这样居然还能当上部门经理。”
“……”黄风雨沉默，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沉默。
刘阳目光斜视，看到了桌底下果盘里的水果刀，银白的刀身藏在镂空鞘身中，在冰冷的折射阳光下泛出寒光。
他敲击着桌子，眼神愈加阴沉。
哒，哒，哒，哒，哒……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黄风雨微微抬头说道。
这句话，就跟我什么都知道一样，刘阳一脸阴沉站起来，又坐下，没再去看那把散发诱惑的刀子。
可恶！！
叮铃铃铃……
门铃被按响，两人扭头看去。
刚刚门还没关，是虚掩的状态，没等回应，人已经走进来了，是几个保安，领头的边走边喊。
“黄风雨先生？！怎么回事啊！”
“我在我在。”黄风雨站起来。
“他是谁啊？”保安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指着一样站起的刘阳。
“……”黄风雨回头看了一眼刘阳，更看到了后方橱柜的天枢，朱雀，杰克……
“我，我朋友。”他这样回答道。
“你不知道公司不准随便带外人进来的吗？宿舍也是这样啊，要不是王公子，在楼上看到这个人说他鬼鬼祟祟的，现在我还不知道呢，好了，黄先生啊，叫你朋友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
“当然是出去啦，你还想留他过夜啊？”
“好好。”黄风雨连忙点头。
刘阳没有做不理智的决定，那几个保安个个都比他强壮，此时闭嘴跟着保安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到是黄风雨的话，让他意外……
黄风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去坐在沙发上，他脸埋在双手掌中，然后逐渐抬头。
他愣住了，怔怔看着墙上。
从他的位置上，可以看到墙壁上一条条动漫横幅，滚圆加粗的字体如此说道：
“没事了，因为我来了！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不会有黑暗，我即是光明，光明即是我！”
“天枢战士的信条，是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绝对的善良。”
“正义不会迟到，迟到的正义，是救赎……”
……
刘阳跟着几个保安，走到电梯前，他边走边瞥了几眼楼上，最顶层，有一个人往下望着。
他看不清，但看着很年轻……王公子，刘阳觉得有些耳熟，王……王富贵！
他想起来了，那个书友会上，最大的金主，王富贵，当时有很多人上前攀谈，但刘阳只是看了几眼，没有兴趣，所以印象不深。
王氏生物科技，这样啊……刘阳低沉着脸，被几个保安围住等待电梯。
“等一下。”后方传来声音，是黄风雨，几个人瞬间都看向他。
黄风雨背冒冷汗，心里发毛，他抬手道解释：“我朋友东西忘记拿了。”
是那副黑框平光眼镜。
刘阳看了下旁边两人，没有检查的意思，便上前接过手中，然后戴上。
“谢谢。”他朝黄点点头。
“快点啊，再不快点，我要扣工资了，快点快点。”保安催促着，在电梯里等他。
刘阳跟过去走进电梯，把手中的东西塞进裤兜，抬头目视前方扶正眼镜，撇了撇嘴……
黄风雨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像是什么东西也跟着走了，他苦着脸，往自己宿舍走去。
阴云散开，阳光明朗，经过折射，清冷的阳光，映在黄风雨的半个身子上。
此时，楼对面有一双眼睛，也退回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