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言荐起,新城诱敌
魏冉走出门不久,便被王言拦住。魏冉起初见此人未穿兵服,欲擒之,定睛一看,乃所识之人,便说:“王羽公子为何在此?”
王言回道:“有事详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关上一僻静处。魏冉说道:“王公子有和见教?”
王言回道:“我乃白起门客。望魏将军,不,魏相荐之。”
魏冉笑呵道:“怪不得这小子总能出奇制胜,原来得先生相助。当初我以重金相留,高官奉之,尔都执意要走。如今却为这小子门客。”
王言笑道:“当时魏相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辅之,毫无挑战可言。将一庶子捧上高位,那才是本事。”
魏冉笑道:“先生果然别具一格。不为名利,只为挑战。”
王言说道:“那魏相是否推荐他。”
魏冉又言:“今得见王羽公子,方知白起之功,乃先生所为。而白起之才,吾不得而知。若其为庸才,我荐之,则将为秦招来祸患。”
王言回道:“吾观其久矣!此人文韬自不如魏相,然武略却不在魏相之下。其乃千里马也!望魏相为其伯乐。”
魏冉回道:“仅凭你一两言,不可让我信之。”
王言又说:“白起已于函谷关守关多载,无我相助,未败一阵,未入一敌。此是否可证其才?”
魏冉回道:“不可。这只可证其守城之能,而攻城拔寨之才未见。”
王言说道:“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魏相莫忘了相位如何得来。”
魏冉说道:“那还得感谢先生相助,三言两语便说通了赵使。”
王言摇摇头回道:“岂止三言两语,入赵间赵,所费之力,何以见得?”
魏冉再次感谢道:“幸得先生相助。感谢!感谢!”
王言回道:“不必言谢。当初我离你而去时,已有约定,助你相秦,而你应我一求。”
魏冉回道:“罢也!罢也!然将白起推荐给秦王前,他要经本相一考验。”
王言说道:“魏相请说。”
魏冉说道:“攻下解城之后,王欲再攻韩两城。向寿攻一城,吾兄长华阳君攻一城。今我自作主张,由白起替我兄长攻此城。”
王言问道:“所攻何城?”
魏冉回道:“韩之新城。守兵三万,秦军三万。我可有言在先,此战先生不可助之。”
王言回道:“那是!感谢魏相。”
魏冉说道:“不必言谢。我乃兑现承诺罢了!等王诏即可。”言毕,转身沿楼道而下。
不久,秦军攻下解城。王诏也如期而至,白起跪下接诏。
高让宣道:“秦王令:函谷关都尉白起,守关数载,屡拒外敌,功不可没,今酌升为左庶长,并于七日后,领兵攻打韩之新城。另胡阳为裨将,助尔攻城。莫莫负寡人所期。诏毕!”
白起起身接诏。高让对其言道:“恭喜左庶长。另胡阳三日后,便率三万秦卒至函谷关,交与你统率。而接替你守关之都尉,亦于明日到任。”
白起将高让送走后,又于函谷关上站了最后一班岗,黄昏时兴致勃勃地归宅。
王言见白起喜上眉梢,说道:“白兄又有喜事也!”
白起回道:“何事都逃不过言姑娘法眼。”
王言说道:“白兄无论喜怒哀乐,皆形于色,有何难猜。”说完,二人于案边相对而坐,仆人将晚膳置于案上。
白起说道:“今大王任我为左庶长,领兵攻打新城。”
王言微笑道:“贺喜白兄。守了两载函谷关,总算熬出头了。”
白起回道:“这一切,言姑娘功不可没。”
王言将酒杯倒满,举杯敬白起,说道:“兄此言差矣!我只不过略微提点,上阵杀敌的还是白兄您。小妹敬兄一杯。”说完,两人手中酒杯相碰,而后一饮而尽。
白起说道:“新城之战,还须仰仗言姑娘全力相助。”
王言也想通过此战,对白起考验一番,以再次断定他是否真有其才,便说:“不巧,咸阳有事,此战不能与君同往。”
白起说道:“惜矣!若能得言姑娘相助,事半功倍。”
王言回道;“白兄虽是首次领兵攻城,然守关多年,应深知攻城之难。”
白起说道:“确实如此,攻城则力屈也!”
王言继续说道:“白兄既知道‘城则力屈也’,那也该晓得‘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白起举杯,笑言道:“言姑娘果然奇才,一语已道破玄机。经言姑娘这么一点拨,起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已心中有数,知此战该如何克敌制胜。”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言说道:“白兄也非常人,一点就通。那先预祝白兄旗开得胜。”说完,举杯敬之。
二人于白起宅谈笑风生,无暇顾及窗外的如花月色。
次日,王言背上行囊,离开函谷关,往咸阳而去。而三日后,胡阳带着三万秦兵来到函谷关,交于白起。经过三日的兵马整顿,粮草清点,器械准备,三万秦兵浩浩荡荡地迈出函谷关,往东而去。
路上,白起对胡阳说道:“兵贵神速,当趁敌军未发觉时,就已兵临城下。故不可路上多耽搁,全速进军。”又言,“此战我已有一计,胡将军只须听我所言即可。”
马背上的胡阳说道:“末将领命。末将该当如何?”
白起回道:“军至新城,分两营。一营兵为老弱,由我带领。一营兵为青壮,有你率领。先前我已整顿妥当,队伍前面一万为老弱,后面两万为青壮。距新城五里,我便安营扎寨,而你带两万青壮秦兵,继续往东南行军数里,寻一处偏僻深林,安营扎寨。切莫让敌军知该营的存在。”
胡阳说道:“末将得令。而后又该当如何?”
白起继续说道:“当夜两营之兵皆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待次日,我先带兵去城下挑衅,而你按兵不动。待敌出城,你再伺机而出,将出城敌军合围之。”
胡阳说道:“妙计!然如何将守兵引出?”
白起笑道:“诱敌之计,我已言明,你自行参透。记住,敌不出,你不动。敌若成,你才动。否则此计不成。”
胡阳回道:“末将遵命。”
三日后,秦军如期而至。白起营于新城西面五里处安营,而胡阳营于新城西南面深林处扎寨。是夜,两营秦兵毫无动静,除哨兵外,皆酣然睡之。
而新城内,早有韩军斥兵前来通报,秦军已至。新城守将始料未及,立即派使去新郑请求救援。
次日,太阳初升,白起已率一万秦兵来到新城西门。新城守将站在城楼上,眺望城下秦军,大笑道:“我还以为来势汹汹,乍看,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带了一群老弱残兵。看来是我多虑了,连年征战,秦军已无人也!”
新城副将附和道:“虎狼之军,不过尔尔。”
白起一声令下,全军一拥而出。弓箭兵往城墙上韩军射击,工兵架起云梯,攻城兵沿梯而上。城楼上的韩兵与秦兵互射弓箭,又有韩兵搬大石、巨木往墙外扔下。秦军不敌,难以破城。白起见韩军士气高涨,便下令鸣金收兵。听闻金鸣,正忙于攻城的秦兵丢盔弃甲,落荒而退。
新城守将见此,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此乃以卵击石也!”
新城副将说道:“何不趁此机会,出城歼敌。”
新村守将回道:“好主意。我三万韩军击溃一万老弱,易如反掌。免得日后秦军又来侵扰。”
新村副将说道:“此战高捷,将军又立一功,大王比对你另眼相待。”
新村守将开怀大笑,下令道:“全军出击。不灭秦军誓不回城。”之后,率领三万韩兵出城追敌,仅留新城副将和一千韩卒留守城内。
白起之众故意放慢逃跑步伐,待韩军追至,转而与其厮杀。此时韩军势强,白起下令全军坚守,莫与韩军过多纠缠。秦军虽难,然勉强御之。
胡阳见韩军倾巢而出,立刻下令深林中两万秦兵出动。很快,便至新城,于韩军东面与其相遇。三万韩军被东西夹击,两面受敌,又城门被堵,回城不得,已由原来的气势汹汹转为不知所措。
新城守将对突如其来的秦兵毫无防备,无计可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下令突围。然秦军气势正盛,哪里给韩军丝毫空隙,韩军屡突屡败,士气渐渐衰弱,直至溃败,而放弃抵抗。
此时,韩兵死者十有八九,新城守将已与突围中身亡。新城副将见大势已去,死守难矣,便大开城门请降。白起纳降,秦军入城。
而于咸阳城优伶坊内,王言正与一老者相谈,她问道:他近来可好?”
老者回道:“这孩子聪明伶俐,伶牙俐齿,将来必成大器,入宫为大王、太后献艺也是指日可待。”
王言说道:“辛苦您了!多亏您,他才能如此精进。”
老者回道:“这哪的话。老者这条命姑娘所救,又有幸晚年有这么一位天资聪慧的学生,死得瞑目了。”
这时,从老者身后钻出一男童,他跑向王言,抱住她,说道:“姐姐来看我了,我可想死姐姐了。”
王言说道:“真乖,我也想你了,有没有听老师的话,有没有好好学艺?”
男童回道:“有。我给姐姐朗诵一首诗。”
说完,男童后退两步,挺着身板,诵到:
“黄鸟黄鸟,无集于穀,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