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秦齐互帝，齐赵同盟

魏冉很快就将秦齐互帝之计，告与秦王。秦王允之，并遣其入齐为使，约齐王同称帝。

于齐庙堂之上，魏冉谓齐王曰：“今天下大势，乃秦齐并强。今我王派臣入齐，与齐相约为帝。齐为东帝，秦为西帝，而后共分天下。”

齐王问道：“天下如何分之？”

魏冉回道：“齐取宋，秦取魏之上党，则韩魏从。进而攻赵，秦取赵之上地，齐取河东，则赵从。秦取韩之上地，齐取燕之阳地。三晋既破，而攻楚。秦取鄢，齐取东国下蔡。如此，齐、秦虽立百帝，天下孰能禁之。”

齐王踌躇不决，便让魏冉先行休息，说道：“称帝之事，事关重大，待寡人与众臣商议之后，再予答复。穰侯何不先到馆驿歇息，待有结果时再通知你。”

魏冉拜辞，而后齐王召苏秦于偏殿，谓其曰：“秦使魏冉致帝，子以为何如？”

“此事仓促，其忧患未可知。愿王受之而勿称也。秦称之，天下安之，王乃称之，未晚也。秦称之，天下反之，王则勿称，以收天下之心，此大资也。”苏秦又问，“齐、秦称帝，王以为天下尊齐，还是尊秦？”

齐王回道：“尊秦。”

苏秦又问：“去帝，天下是爱齐，还是爱秦？”

齐王答曰：“爱齐而恶秦。”

苏秦又曰：“立两帝伐赵有利，还是齐伐桀宋有利？”

齐王答曰：“伐宋有利。”

苏秦继续说道：“相比而言，与秦称帝，天下尊秦而轻齐，去帝则天下爱齐而恶秦，伐赵不如伐宋有利。今王不如弃帝以收天下之望，发兵以伐桀宋。有宋地则卫之阳地危，有淮北则楚之东国危，有济西则赵之河东危，有陶、平陆，则魏之城门惧开，以此楚、赵、魏、卫皆惧矣。这样我们名义上尊秦，却可令天下憎秦，所谓以卑为尊也。”

齐王从之，于是召魏冉觐见，谓其曰：“寡人愿与秦王同称帝，请穰侯回告秦王，寡人选一吉日，即举行称帝庆典，以昭天下。”

魏冉回秦之后，秦王即自立为帝。天下诸侯闻知，纷纷遣使举书入秦抗之。

而齐王闻知天下诸侯皆不满于秦王称帝，遂去帝仍称王，又约赵于东阿会盟。赵王遣奉阳君李兑与齐王会盟，而苏秦亦跟随齐王至东阿。

于东阿衙署内，齐王谓李兑曰：“之前秦王约寡人称帝，以便伐赵。寡人知其虎狼野心，遂未从之。今秦称帝，天下共厌。而今秦日益强大，已危及诸国，不得不防也！”

沙丘宫变后不久公子成亡，李兑继为赵相，而后专权赵国朝政。他对齐王说道：“因此齐王邀臣至此，乃商讨合纵攻秦之事乎？”

苏秦回曰：“然也！韩魏楚皆已臣服于秦，之后秦将攻赵也！如不将其灭之，则赵危矣。赵危则齐亦危。”

李兑说道：“此计与我不谋而合。然灭秦之后，如何分地？”

齐王回道：“齐不分秦地，秦地由其它盟国分取。”

李兑问道：“此举于齐何利？”

齐王说道：“只望齐攻宋时，赵国袖手旁观足矣。”

李兑说道：“宋为房、心之分野之地，皆膏腴之地。齐野心大矣。”

苏秦说道：“赵已得秦地，齐得宋地有何不可？”

李兑看了看苏秦，又看了看齐王，说道：“我与齐王私下有几句话要讲，不知苏先生可否回避？”

苏秦转而望向齐王，齐王示意苏秦先行退下。

苏秦退出之后，李兑谓齐王曰：“赵可与齐同盟攻秦，亦可对齐攻宋熟视无睹，然臣有一条件。”

齐王问道：“奉阳君有何求之？但讲无妨。”

李兑回道：“齐灭宋之后，请大王将宋之蒙邑许以臣。”

齐王为难，不知该如何以对。

李兑继续说道：“宋地十万里，齐既得之，送出区区蒙邑，有何足惜？”

齐王冥思苦想，仍犹豫不决。

李兑又言：“齐王因一蒙邑，而得宋地，此买卖有何难算？”

齐王又寻思片刻，答曰：“就依奉阳君之言。”

李兑回道：“一言为定。”

齐王说道：“望奉阳君于赵王面前，多为齐说好话。”

李兑回道：“既得大王送地许诺，臣定当竭尽全力。还请大王遵守约定，且对此事守口如瓶。”

齐王回道：“一定。”

李兑离开后，苏秦便问齐王：“大王许与奉阳君何诺也？”

起初齐王隐瞒，回道：“没有。”

苏秦继续说道：“臣在时，奉阳君不赞同齐攻宋。而大王与其独处后，又同意齐攻宋。大王必有许诺了何事。”

齐王回道：“卿多心矣。”

苏秦说道：“若大王不信任臣，臣往后怎向大王献计，不如免臣好矣。”

齐王吞吞吐吐地回道：“奉阳君所求不过珠宝锦帛。”

苏秦回道：“大王不信任臣，臣这就辞官归田。”

齐王无奈，只好道出实话：“奉阳君要宋之蒙邑。”

苏秦听到此，义愤填膺，说道：“此乃趁人之危，大王切不可给其封地。”

齐王苦恼道：“然寡人已许诺，岂有收回之理。且不给他地，则赵不助齐也。”

苏秦问道：“大王与之签订赠地之约否？”

齐王回道：“未也！”

苏秦回道：“如此甚好。它日奉阳君若来索约，大王能拖则拖。待齐灭宋，则楚、魏、韩、赵皆惧齐，而奉阳君手中无约，便未能对齐奈何。”

齐王回道：“谨受命。”

于是，齐、赵同盟，之后西进攻宋。而燕为取信于齐，派兵援齐。齐燕两军联手之下，宋不能敌，于是请求割淮北之地以和，齐王准之。然齐之实力也因战而衰。

另一方面，齐王派韩聂入秦，告秦王曰：“大王称帝，天下诸侯厌之。因而齐王不敢称帝，请大王亦去之。”于是秦王去帝复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