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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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拔韩两城,以慑韩人

秦王闻知赵人坐收韩之上党,为之震怒,急将白起从野王召回。

王言和白起快马加鞭回到咸阳,刚回府中坐下歇息,高让即到。白卫将高让带入屋内,白起、王言起身迎之。

白起谓高让曰:“大人来此,是否大王召见我?”

高让回道:“然。”

白起忙呼白卫,说道:“速去备马。”

高让忙劝阻道:“大王是召见武安君,但非此时。”

于是,白卫退出,白起、王言、高让三人按座坐下。白起问高让道:“敢问大王何时召见?”

高让回道:“明日隅中之时。大王念武安君长途跋涉,未敢即刻召见,故安排明日。”

白起说道:“劳烦大人回去代在下感谢大王体恤臣下。”

高让说道:“武安君此话严重矣。武安君精忠为国,劳苦功高,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乃吾辈之典范。此等体恤,不足挂齿。”

这时,王言问道:“大王听到赵坐收上党后,作何感想?”

高让回道:“大王脸色大变,甚为愤怒,扬言要灭掉赵国。”

王言说道:“也是。何人遇此事皆会愤怒。”

白起说道:“秦大动干戈,而赵却不费吹灰之力,将上党占为己有,此举甚为不义也。”

高让又言:“在下差点忘了,大王另有命,王姑娘明日一同入宫商议伐上党之事。”

王言内心窃喜,说道:“请大人回禀大王,在下必定前往。”

送走高让之后,白起谓王言曰:“看来大王对王姑娘已不再排斥。”

王言回道:“此事虽可喜,然大王喜怒无常,往后会如何,不得而知。”

白起笑曰:“总之此事有王姑娘进言,势必可事半功倍。”

翌日,王言随白起入宫。于章台宫偏殿,秦王、白起、王言、范雎、王龁皆已到场,各人就位而坐。

秦王谓众人曰:“寡人欲伐赵,诸位意见如何?”

范雎回道:“赵人得无故之利,必遭祸殃。大王出兵伐赵,乃顺应天命,仁义之师也。”

白起和王龁皆附和道:“赵人当诛。”

秦王大喜,说道:“不义之赵,必遭天谴。”

范雎说道:“赵人以为可坐享其成,却不知我大秦不好惹。”

秦王又言:“依诸位之见,如何伐赵?”

王龁说道:“既因失上党而起,那便从攻上党开始,随后进军长平,最后直捣邯郸。赵国可灭也。”

范雎附和道:“臣以为王将军所言有理。斥候来报,如今上党仍是韩人所守,赵王还未派赵军增援。直攻上党,可一举拔之。”

秦王转向王言,问之曰:“王姑娘有何高见?”

王言回道:“我亦赞同直取上党,然而韩,不可不防。”

秦王说道:“为何?”

王言回道:“冯亭之所以将上党献予赵,是为迫赵亲韩,认为韩、赵同患,则可以御秦。”

白起附和道:“王姑娘言之有理。若韩、赵合一,秦军难挡之。”

秦王问道:“有何计破之?”

王言回道:“可先遣一军攻韩,直逼新郑,以威慑之。如此韩王便不敢与赵联合。”

范雎反驳道:“兵分两路,则战力削弱,不可取也。”

王言说道:“此言差矣。韩弱,且韩军不备,秦军乘机伐之,必破也。且伐韩,只须攻其两三城即可。待韩王求和之后,此韩境之秦军便可北上与大军汇合,共击上党。”

秦王大喜,说道:“善!就依王姑娘之策,兵分两路。”

范雎又言:“既如此,臣以为武安君为攻上党之将,而王将军为攻韩之将。”

王言说道:“在下以为不然。”

范雎说道:“韩弱赵强,武安君乃战神,由其攻强者,有何不可?”

王言说道:“此言差矣。攻韩,当速战速决,故而该由武安君任之。而伐上党,虽不易取之,王将军足矣胜任也。”

秦王问白起道:“武安君意下如何?”

白起回道:“臣以为王姑娘言之有理。若不及早破韩,将使上党之秦军孤立无助。”

秦王说道:“善。上党之役,王将军为将。攻韩之任,则由武安君为之。”

白起和王龁齐答道:“末将遵命。”

于是,于次年初,即公元前二六一年,白起率秦军东出击韩。秦军越过周地,直取缑氏。缑氏守军闭门坚守。白起见缑氏城不易攻破,便令全军于西郊扎寨驻军,待机而动。

这天,王言和白起骑马至缑氏四周巡视地形。至缑氏西北面一小山坡,两人下马登上山坡,其余秦兵于坡下等候。二人立于山坡之上,向东南眺望,缑氏墙高城坚。

白起谓王言曰:“欲攻下缑氏城,恐要一场血战。”

王言说道:“若秦军可不费吹灰之力而攻入城内,战况又将如何?”

白起回道:“缑氏难攻,在于入城。秦军一旦入城,则秦军所向披靡。”

王言说道:“我有一法,可使秦军轻松入城。”

白起大喜,说道:“言姑娘请将。”

王言说道:“破敌之法便在脚下。”

白起低头看着脚下,皆是黄土。白起说道:“言姑娘之意,乃堆土成山乎?”

王言点头回曰:“没错。”

于是,二人回营,下令众士卒到小山坡掘土,再将黄土装入麻袋,随后运回营地。三万秦兵来往于秦营和小山坡,如此三日,此时秦营内已堆满沙袋。是夜,趁着夜黑,秦军每人抗一包沙袋,搬往缑氏。先往护城河扔下,使其堆成一条一丈之道。随后继续往前,至城墙下,将沙袋从城角下开始堆砌,一点点向上垒。韩军认为秦军不会夜晚来攻,且连日来也未见秦军攻城,因此夜里的韩军也就放松了警惕。而秦军一切动作皆是悄悄进行,城垣上之哨兵并未发觉。直至黎明,秦军已筑起一座土山,直达城垣。

韩卒从梦中醒来,睡眼朦胧,用手擦拭双眼,使其睁开。待双眼睁开,定睛一看,一座由沙袋堆砌而成的土山映入眼帘,而秦军已手持兵器开始登城。韩卒大慌,立即敲锣打鼓。可为时已晚,秦军势如破竹,很快便登上城垣,将城垣上的所有韩卒歼灭。城垣上的秦兵越积越多,而闻讯而来的韩卒见城垣上满是秦兵,惊慌失措,逃的逃,降的降。

随后,秦军将城门打开,秦之大军从大门涌入,占据了缑氏。缑氏守将见大势已去,只好率两万韩军投降。白起纳降之。

秦军遂拔缑氏。休整三日,秦军南下攻韩之蔺邑。此役,王言因病未随,留在缑氏养病,而司马梗仍为裨将,随白起南下。另外,前日所降之韩卒已编入秦军,亦随军攻韩。

欲攻蔺邑,须通过轩辕关。韩军得知秦军来袭,早已于轩辕关布下重兵,以抵挡秦军。嵩山由太室山、少室山对立,太室山在东,少室山在西。两山之间有山道为界,山道两侧山崖怪石嶙峋,山势雄伟险要,道路曲折盘旋。轩辕关便立在此山道,此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摧。

这天,秦军首攻轩辕关,未能进,多有伤亡。战毕,白起从前线回营,司马梗紧随其后。白起哀叹道:“轩辕关地势险要,且韩兵甚多,欲破此关,免不了一番血战。”

司马梗说道:“将军何不以缑氏所降之韩军为先锋,由其攻关,以减少我军伤亡。”

白起说道:“不可。韩卒方降,其心难测。”

司马梗又言:“将一半降兵扣押,余者攻关,若有异心者,斩扣押之降兵。”

白起思虑片刻,说道:“虽有不测,但仍可一试。”

于是,白起将缑氏所降之韩军分为两军,称为左军和右军。这天,白起召其至营帐前训话。白起对其曰:“今由左军为先锋攻轩辕关,右军留在营内待命。若能一军破关,左右两军皆升爵一等。若有闪失,左右两军均以畏战论处。诸位将士既已降秦,秦自待诸位为兄弟。此役乃尔等对秦表忠心之机,切莫失之。”

用过早饭,左军向轩辕关出发,秦军大军在后紧随。至轩辕关下,左军主将向关上守兵喊话:“吾等乃缑氏韩军,先前迫不得已降秦。请速开关门,让吾等进关,共御秦军。”。由于秦军大军距离左军较远,未能看到左军主将向关上喊话。轩辕关守将认得喊话者,下令打开关门。

随后,降军向轩辕关冲去。秦军起初以为此举乃攻关,并未在意。待许久,发现前面降军越来越少,又未见有架云梯者,方知左军叛变。司马梗立即率军冲关。可为时已晚,秦军冲到一半,所有降军皆已入关,关门亦毕。秦军继续向前。韩军见状,于关上张弓搭箭,往关下射箭。秦军不得前,司马梗只好罢兵回营。

白起得知左军叛变,大怒,下令将右军悉数斩首。白起谓司马梗曰:“如今轩辕关内新增一万韩军,攻之亦难矣。”

司马梗跪地请罪道:“都怪末将无能,献以拙计,请将军治罪。”

白起说道:“此时责怪已于事无补,当务之急,乃想出破敌之法。”

司马梗起身,说道:“不如将王姨接来,以其智慧,兴许有破敌之术。”

白起说道:“王姑娘染病,此时将其请来,于心不忍也。”

司马梗说道:“若不能早日破韩,则不能及时与王将军之军汇合,恐将失军机。”

白起思虑片刻,说道:“也罢。为求速战速决,只有难为王姑娘了。”

于是,遣使往缑氏接王言来轩辕关。王言并还未痊愈,仍咳嗽不止。王言一听白起有请,未及多想,便让人收拾行装,与使者同去。王言坐上马车,将纤离绑于车后,一同出城向轩辕关而去。一路上,王言强忍病痛,将从缑氏带来的地图铺开,细研究之。

马车至轩辕关外秦营,白起和司马梗出营迎接。王言下车,白起扶之,慰问道:“言姑娘病情如何?”

王言咳嗽两声,回道:“不见好转。”

白起说道:“若非行军受阻,我也不忍将言姑娘请来。”

王言说道:“无妨,战事要紧。若不尽快攻克,恐贻误战机。”

白起又言:“外面风大,还请速入帐内。”言毕,搀扶着王言入帐。

帅帐内,三人就位而坐。白起开口说道:“轩辕关地处险境,且有重兵保守,极难攻破。我知此举会难为言姑娘你,但还须劳烦你明日与我至轩辕关附近勘查地形,以谋破关之法。”

王言咳了一声,笑道:“无须勘查矣。”

白起大喜,问曰:“莫非言姑娘已有破敌之术?”

王言回道:“我于来时,已仔细研究过蔺邑之地形。”王言边说边将地图取出,铺于案上。

三人围案而观之。王言指着蔺邑,说道:“蔺邑,东西两面分别为太室山、少室山,此二山险峻异常。二山之间则为蔺邑及通往轩辕关之山道。由此图可看出,蔺邑犹如一个倒放的漏斗,而山道为其漏管。而据我们所知,漏斗有大小两个开口,大口可容大物,而小口只可容细物。轩辕关就好比小口,只可容极少人通过,故而难攻。反之,则轻而易举也。”

白起大喜,说道:“言姑娘之意,乃绕道攻蔺邑之后方。”

王言点头说道:“然也。”

司马梗问道:“可该饶少室山,还是太室山呢?”

王言说道:“若饶太室山抄韩军后方,虽然路途较短,然所到之处皆为韩境,极易打草惊蛇。因此只能饶少室山而行,此径多为西周和秦之地,较为隐蔽。”

司马梗忙说:“时间宝贵,即刻便拔营出发吧。”

王言说道:“不可。抄蔺邑后方只需分一军攻之即可。”

司马梗不解道:“那另一军作甚?”

王言回道:“留此继续攻轩辕关也。”

司马梗说道:“王姨是想双拳出击吗?我看攻轩辕关徒劳也。”

白起说道:“司马将军此言差矣。留一军于此继续攻轩辕关,有两点考虑。一为两面夹击蔺邑,使其腹背受敌,二为吸引蔺邑之守兵,以减轻攻城之难。”

司马梗说道:“妙哉!还未发兵,我已感必破蔺邑。抄蔺邑后方,是否由我出任?”

王言说道:“若有你率军,我便要跟随,可我有病在身,不宜再长途跋涉。因此抄蔺邑后方,还是有白兄担任。司马将军留于此攻关,我会为你出谋。”

白起亦言:“言姑娘所言甚是。”

司马梗回道:“诺!”

于是,白起亲率一军,向西饶少室山而行。而司马梗继续率兵进攻轩辕关,且日益凶猛,使韩军误以为秦军非破此关不可。轩辕关都尉见秦军势猛,不断向蔺邑求援。而蔺邑守将见城阙无恙,为阻秦军破关,亦连连从城内发兵,向轩辕关增援,使得城内守备空虚,却未察觉秦军已从后方悄然而至。

秦军攻轩辕关虽猛,但也仅为佯攻,伤亡甚微。

五日后,白起所率秦军已至蔺邑南面。秦军未作休整,直接向蔺邑攻去。城垣守兵,忽见秦军,甚为诧异,大惊失色,即报知蔺邑守将。蔺邑守将不知所措,仓促组织防御。然而城内守兵所剩无几,韩军不能挡秦军攻势,蔺邑很快便告失守。

既拔蔺邑,秦军马不停蹄,向轩辕关进发。另外秦军于蔺邑城楼上点燃狼烟,向轩辕关北面之秦军发出信号。司马梗得知蔺邑已被秦军所占,即下令全军猛攻轩辕关。轩辕关都尉未知蔺邑已失,下令全军坚守轩辕关。

白起率大军从轩辕关南面攻来。轩辕关南面无关隘可据,且守备空虚,很快便被秦军攻破。关上韩军已是腹背受敌,手足无措,各自为战。北面之秦军乘势攻入关上,掩杀韩军。

韩军都尉见大势已去,纷纷弃甲投戈。于是,秦军拿下轩辕关。白起想起昔日所降之韩军反复无常,甚为不快,于是下令将三万降卒尽斩之。

秦军连拔韩之缑氏、蔺邑,直逼新郑,韩人甚惧。韩王乃遣张平至蔺邑与白起讲和。

蔺邑衙署里,张平谓白起曰:“吾王欲割地以和,望将军撤兵。”

白起对曰:“无须割地,只须韩王答应不与赵合,秦军即退。”

张平窃喜,随口应承。

于是,于次日,司马梗率秦之大军北上,往上党而去,与王龁之军汇合。而白起留在缑氏,照顾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