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故友之女
昀看了他一眼，了然道：“我知道，在下界的口口相传里，魔族就是个带着罪恶出生的种族。但是这支魔族真的不一样。我曾与它的族长做过很久的朋友，他与他的族真的未曾主动造过半分杀孽，贪嗔痴也只是如常，并未如其他魔族那般无秩序又尚杀戮。”
“那曾是很美好的一族。虽然不知千年过后今日是何般模样……”
“被赶入魔阳谷这样的罪罚，本不是他们一族应该承受的，我想，应该还给他们公道，如今正是一个机会。”
“我知道会很难，下界的其他各族未必接受，但至少我想为他们的归来创造一个机会。”
久眺望着不远处一朵长得颇有几分像开明的云，眼神悠远：“我对上古之事不太了解，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剩下的，就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嘛，这正是他司北战神所擅长。
……
昀一行继续向南，却在进入南方人族领地的一座城镇时被一批御剑的修仙之人给拦在了半空。
“来者何人！”为首的弟子凶巴巴地喝道。
昀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鬓边长角的青色面具，久则按剑以待，一番僵持后正欲先自报家门，那边却终于有人认了出来：“是叛徒久和、和那个邪神昀！”
“……”一时那些修仙之人面面相觑。
昀分明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后悔之意。
“叛徒……邪神？”少年愣住，“等等，我是司北战神啊！”
“说的就是你这个叛徒！”那人努力让自己的腿不抖，保持着正义慷慨之态道：“先有魔族之危，后有血花海之祸，你身为司北战神却不知下落，不是叛徒是什么？现在还跟那个邪神站在一起，你已经无话可辩了！”
“……”他还没说几句吧？
“那再来说说，我这个邪神之名是怎么来的？”昀上前一步，怜光镜浮在她乌发的上方，镜后淡紫的睡莲纹颜色愈深。
她杀意已起——竟把她归为邪神之列？竟将她与涛并提？！
“啊？”那男子也一个退步，一个不稳差点跌下剑去，被旁边一个兄弟扶住，那人则更加义愤填膺地道：“你们神不都是那样么？！根本就不想给我们人族活路，我们人族从始至终都是神族的附属品！你们根本就没把我们的命当命看！你们这些神都是邪的！”
一层金光缓缓笼罩住昀的周身，连昀的瞳孔也变成了金色，她微笑道：“你再说一遍？”
“神族的正邪，什么时候轮得到人族来评判了。”
久毫不怀疑，那位兄弟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被她立刻送去见他们才见过的鬼王夕……不过那位兄弟恐怕是再也走不出暗珠城了。
“啊呀，是昀姐姐！还有久哥哥！”
一个甜美的少女声音忽然打破了这僵局。
“莫姑娘？你快退到后面去！这里危险！”一看遥遥飞来的是莫林约，那个义愤填膺的男子立马完成了从铁血到温柔的转变。
“没事，昀姐姐和久哥哥才不是什么坏蛋，对吧？”少女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轻盈地御剑飞到了战车后方，到了与昀一行不过一丈的危险距离。
昀周身的戾气逐渐收敛。
久笑道：“当然，还是莫姑娘有眼光。”
昀冷笑道：“我们若真有不轨之心，还会在这让这群蠢货碰上？”
“我就知道！”莫林约兴奋地对自己身后的兄长招手，让他也快些飞过来。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岑围给我俩安的罪名？”昀将怜光镜收回了怀中，葱白的手指抚着镜沿。
莫林约正欲回答，却被莫林客强行往后拖了几步：“啊哈哈……家妹无知，冲撞了两位……”
莫林约一下挣脱开兄长：“他们才不是坏蛋！对，就是岑将军说的！我当时就说了不可能但是没人听。”
昀温柔道：“弱者的话，再正确，也不会有几个人愿意听的。人啊就是这样，喜欢非正即邪，非善即恶……管这个人这件事有多少面，他们只凭他们看到的第一面来评价决定一切。抱歉莫姑娘，将你拿弱者比较了。”
“哎没事呀，我确实力量比较弱就是了嘻嘻，昀姐姐说的很有道理。”少女歪着头灿然一笑，风吹动她及腰的长发，春暖花开不过如此。
昀忽然向前一步，捧住少女娇嫩如花瓣的面庞。
少女如受惊的小鹿一般咦了一声，澄澈如镜的瞳孔中只有惊没有恐。
不过她身后却是全乱套了，一片惊恐的呼喊声和刀剑出鞘声。
久虽然也不明就里，已用长风剑瞬间斩下了几支射来的冷箭与符咒。
昀仔细的打量着娇憨少女精致可爱的面庞，然后忽然便拥抱上去：“原来你是她的……”
少女愈发诧异，但是只笑着回抱上这个温暖善意的拥抱。
不一会，昀便放开了她，退回战车上：“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办，便不多扰了。”
“啊，这么快就要走，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忙吗？”少女真诚地问道。
昀回首微笑道：“好好活着，用你的双眸欣赏尽人世的善恶美丑吧。”这应是“她”的遗愿。
“哎？好的！”少女不明就里地应允。
久却忽然想到一点，开口道：“话说莫姑娘，你可曾听说过南方一个巫族的传说？听说这个族里面有一个大巫医，能做一种令服药者忘却一切的药。”
莫林约欣喜地点了点头，收集各种传说是她的爱好，自从被分到人族较少的南方后，清闲如她便经常收集这里的各种民俗传说：“你们正在找吗？不过我只是听说过，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下落。”
“那么能不能……昀神明，你怎么了？”久忽然发现昀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双眸紧闭，呼吸急促。
昀良久才睁开眼，对久轻声道：“要办的事情有点麻烦了。”然后转身对莫林约道：“本来没想麻烦你的，现在看来这件事要拜托你去帮忙找下了，如果能找到那巫医的下落，可以帮很多怨灵解脱束缚，重入轮回。”
虽然不知道是如何牵扯到怨灵的，明媚的少女仍是欣喜地点头应了下来——不顾身后兄长与其他修仙者阴晴莫辨的表情。
久向少女作了一揖：“如此，便提前谢过莫姑娘了。”
“我们先告辞了，后会有期。”昀望着莫林约的眼神温柔至极，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过去的时光，与那时倩笑如春风的故友。
不过当对上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便纷纷刀剑出鞘的修仙者时，昀的脸又冷了下来：“敢拦我的话，试试。”青鸟沨趁着他们一时被威慑住立刻扇动翅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