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和老哥的假期（三）
刚才盛满蛋炒饭的饭盘和装满肉燕生菜汤的汤盘转瞬即空，而我和哥哥的饭碗和汤碗也都已经见底了。
这意味着这顿午饭进入了尾声阶段，还有就是可怕的洗刷工程即将来临。
两眼一扫，两个大盘子、两个饭碗、两个汤碗、两双筷子、两个汤勺，外加刚才的汤锅和平底锅，这就是我吃这顿中午饭所要付出的劳动代价。
我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好，放进了刚才提前蓄好水的洗碗池里，倒了一些洗洁精到里头，让碗筷先浸泡一会儿。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我准备先将餐桌擦干净了。
“文茜同学，洗碗水里兑点热水，把那个热水的水龙头打开，这么冷的天儿，用冷水洗碗，你不怕生冻疮啊。”
文成杰靠在厨房的门上，双手插着腰，用他那双24K金的dog eyes看着我在厨房里忙碌着。
“知道啦。你没看到我这是在擦桌子，还没洗碗呢吗？”我将擦桌布清洗干净，一脸嫌弃地看着哥哥，“怕我生冻疮，还让我洗碗。”
“我煮饭，你洗碗。这叫做公平。12点半了，我去看英语新闻了。你好好洗吧。”
看着洗碗池里叠得一摞高的碗筷，我心里油然而生一顿懊悔：为什么中午文成杰做饭的时候，我没有建议吃泡面呢？吃泡面不就省事多了吗？
懊悔归懊悔，我还是将挂在墙壁上的塑胶手套取了下来，准备开始洗碗工作。用加了洗洁精的温水将碗筷上的油渍都清洗干净后，再用温水将碗筷上的洗洁精都清洗干净，然后再次打开热水的水龙头将所有的碗筷都烫过一次，最后使用消毒过的洗碗巾擦干净碗筷上的水渍后，才将它们放进消毒柜里。
如此繁琐的洗碗程序，完全是按照母上大人的标准来的。为了避免母上大人回家的时候，巡察通知不合格而重新返工，我宁愿第一次就按照ISO900N——文家女主人的国际标准严格执行，当然我更希望此时此刻在客厅里看新闻的人是我，洗碗的是他文成杰……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妈妈作为家里边唯一的处女座，具有严重到无可救药的洁癖，这洁癖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家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尘不染的，衣柜里的所有衣服是按照颜色从深到浅分门别类地整齐排开，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有它们自己的位置，冰箱里的药材和香料、橱柜里的豆类、木耳、香菇等干货都是放在统一规格的储物盒里，在朝外的盒子侧面都清一色地用同款便利贴纸标志着名称和日期（包括购入时间和保质时间），厕所里从来都是肉眼可见的干净，没有一丝的头发和水渍，洗手池上也时刻保持着干净。
所以，当年妈妈同意养鸭梨妹妹的时候，我和哥哥都觉得不可思议，每天都心惊胆战地害怕着，哪一天处女座的妈妈会因为掉毛或者是拆家的原因就把鸭梨送走了。而平平安安过了七岁生日的鸭梨，不存在拆家这种严重的政治性问题，而且因为鸭梨妹妹真的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姑娘，所以即使掉毛，妈妈也是默默地扫掉。简而言之，在家挨骂的次数都没有我、哥哥和爸爸加起来的次数多。
餐桌、碗筷统统搞定了，只差灶台了。我用专门擦灶台的布加上洗洁精进行第一次擦拭，第二次用温水洗净后的湿布再次擦拭，最后再用专门的干布擦拭后，所有的工作，完满地画上了句号。
“洗完啦？”哥哥坐在沙发上看着中央电视台英文频道的新闻播报，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重新将他的视线转移到了电视机前面，“还挺有速度的啊。有按照老妈的标准来没有？不要等晚上老妈回来检查，得返工，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洗完啦。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嘛？您老人家放心，我可是按照老妈的标准严格执行的，绝对检验过关。不劳您费心。”
“是吗，那最好。否则我是不会帮你的。”
“哼，谁需要你帮忙啦。你少自作多情啦。”
瘫坐在沙发上的我，和文成杰一起看着中央电视台英文频道的新闻播报，哥哥好像从初中开始，就保持着每天早上早起十分钟收听美国之声和中午吃完饭看英语新闻的习惯，雷打不动地坚持到了现在。
突然之间，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让我羞愧难当地想要抽死当时年幼无知的自己。
十几年前的某一个中午，还在上小学的我因为想要看动画片《樱桃小丸子》和文成杰闹得不可开交，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纯属于是巨蟹座的妹妹内心的独角戏……那个时候，哥哥一如以往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国际新闻，而吃完午饭的我，因为听到同桌说中午的时候桐市电视台3套有播出我最爱的动画片《樱桃小丸子》的剧场版，所以就跟哥哥抢起了遥控器。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的文成杰也没有跟我抢，他只是希望我等他五分钟，让他看完新闻。而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上来的倔脾气和委屈，居然在客厅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还坐在地板上张牙舞爪地哭喊着说文成杰是个大坏蛋……爸爸妈妈一脸懵逼地从厨房冲了出来，看着一脸懵逼的哥哥无可奈何地把电视的遥控器递给了我。等我将频道调到桐市电视台3套的时候，那么不合时宜地看到电视屏幕滚动着“《樱桃小丸子》剧场版将于下午1:30正式开始。”，而此刻客厅上的时钟却显示着12点55分……
“诶，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多丢人，跟个无理取闹的小泼妇似的，赖在地上又哭又喊的，让我给你看动画片。我说新闻再5分钟就结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了。你非得哭着喊着说我是大坏蛋，结果我把遥控器给你，你换台后才发现动画片是一点半才开始的。”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这个算是兄妹俩的默契吗？居然会回想起来同一件事情。我用眼神的余光瞟到了文成杰那种欲笑还羞的小JIAN样儿，不用说，他肯定等着狠狠嘲笑我一把。
“不记得了。你在说什么？”
“装，看你那个小表情，肯定想起来了。”
“才！没！有！”我气急败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文成杰劈头盖脸地说着，“你不许胡说八道。”
“没有你那么激动干嘛？脖子都气红了。你说你小时候怎么那么逗呢？虽然一样的无理取闹，但是小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小时候你都很疼我的，现在呢？你说吧，你是不是在大学被雷劈了，人格都分裂了。天天回家就知道怼我、欺负我。”
“嘿，谁给你买的《哈利波特》英文原著全套书的？你中午这顿饭是谁给你做的？你个小白眼狼。”
还没等我回嘴，哥哥的手机响起来，他顺手接起电话，开开心心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答应着。
哥哥挂完电话，看着瞪大双眼瞧着他的我，“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下午要和你陈琰哥哥打篮球，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你帮我跟老爸老妈说一声。哦，对了，晚上记得遛狗啊。我先上去午睡了。”
就这样，文成杰的好兄弟陈琰的一通电话，中止了这场结局注定是我被KO的口水之战。
下午，等我午睡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是空无一人。哥哥早已经换上球衣，和陈琰哥哥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而我乐得自在，一个人在书房里喝着雪碧、吃着薯片，看着我爱的《千与千寻》和《龙猫》。
“小杰，茜茜，爸爸妈妈回来了。”
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的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楼去，一个下午都呆着只有我自己的家里，内心早就已经期盼着爸爸妈妈能够早点回来。
“你们回来啦。哥哥下午就出去和陈琰哥哥打篮球了，他说他晚上不回家吃饭啦。”
“这样啊，那我们家茜茜下午都干什么啦？”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笑呵呵地对我说。
“下午睡起来后，我在书房里看电影了。”
“你们中午有好好吃饭吗？”妈妈边打开冰箱准备晚上的食材，边对我说。
“有。哥哥中午准备了蛋炒饭和肉燕汤。”我坐在中午看文成杰做饭的位置上，看着妈妈和爸爸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陈琰有回来吗？好久没看到他了。”
“有吧，哥哥不是说下午跟陈琰哥哥打球吗？”
“看一下哪天让你哥哥喊陈琰来家里吃顿饭。”
“哦。”
吃过晚饭后，妈妈在厨房里收拾卫生，爸爸在客厅里看新闻，而我则肩负着遛狗的光荣使命：在我们家，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平时都是爸爸妈妈遛狗，放假了遛狗的任务就属于我和哥哥。
上楼换上一件黑色针织连衣裙，再套上一件灰色的短款毛呢外套，我便下楼给鸭梨妹妹取了牵引绳。
“爸，妈，我去遛狗啦。”
“记得拿钥匙。”爸爸嘱咐道。
“记得套上牵引绳，别让鸭梨乱跑知道吗？”妈妈从厨房出来，不放心地再次嘱咐我。
“知道啦。我走啦。”
“注意安全。”